球不受控製地自己飛了出去,以令人驚訝的輕緩速度。
增沢嵐順利接到,並且直接扣了出去。
排球砸在地麵的沉重聲依舊在耳邊回響,影山飛雄還沒從愣神之中回過神來。
半晌,他愣愣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他即將托出一個不受自己指揮,速度極快的球。
增沢嵐擦了擦從側臉滴落的汗珠,仍然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你托出來的球速越來越快,難道自己沒有注意到嗎?”
見影山飛雄堪稱茫然地搖頭,增沢嵐頓感一陣無言,再天然也不要用在這種方向啊。
怪不得會和日向那麼合適。
“而且,我看過你在初中時的比賽,尤其是聯賽的那一場。”
他的話猶如驚雷一般,砸在影山飛雄的心間,就是這場比賽,讓自己黯然退場,再無法繼續二傳,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隊伍輸給了對手。
影山飛雄撇過頭,聲音沉沉,“要想贏的話,隻有比對方的速度更快才行。”
訓練告一段落,增沢嵐套上自己的外套,身上都是汗,此時有一陣風吹過,他就覺得有些冷了。
“你把進攻手段想的太單一了,在排球運動中,不是隻有單純的速度快就是取勝的唯一關鍵。”
影山飛雄斂眉,“但是……”
“說實話,”增沢嵐打斷他即將說的話,“我並不覺得那時候把你換下場是錯誤的決策。”
已經不再融入於隊伍的影山飛雄不能發揮出他優秀二傳的實力,反而會倒拖整支隊伍的後腿。
影山飛雄黑曜石般的純然瞳孔驟然縮緊,他沉默著低下頭顱。
當初的王者已經不複存在。
“那蜷縮於舒適就是正確的選擇嗎?”不知想到了什麼,影山飛雄又驀地激動起來,在柔和的日光照射下,他不畏懼地直視增沢嵐深藍色的眸子。
“明明可以做到的,再努力一點的話,說不定就會贏了!如果按我說的去做,那場比賽就不會輸了!”影山飛雄吼道。
一段話說完,平複下激動的影山飛雄粗喘著氣,這才反應過來整件事情與增沢嵐並無關係,他吼錯了人。
他反應了一下,隨即小聲囁嚅:“抱歉……”
卻不想腦袋上忽然一重,增沢嵐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頭,影山飛雄訝異看去,不經意間撞進了一潭溫柔的池水。
霧霾般的眼眸中裝著沉靜的霞光,他嘴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影山飛雄聽到那人是這樣說的:“你能這麼大聲說出來真是太好了。”
“……誒?”
“我其實有點擔心你,影山。”增沢嵐坦白道:“由於初中的那場比賽,我怕你會因此留下陰影,不過看來是我想多了。”
增沢嵐露出個溫柔的笑,“至於你所擔心的問題,對於烏野來說都不是難事。所以說,來烏野吧,這裡有很好的同伴,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陪著我……
影山飛雄其實一向是不怕孤獨的,在自己由於性格問題被孤立時,在自己獨自承受爺爺葬禮帶來的痛苦時,在自己突然發現排球這條道路上隻有自己一人獨自彳亍時,隻要有排球陪著自己,他都不會覺得孤單。
隻要有排球的話——
影山飛雄轉過身,看不真切他垂下來的表情,隻是聲音平靜,“我暫時沒有要轉學的想法,抱歉……”
他隻是怕,換了一個地方後,就會再度回到同樣的狀況。
有一點增沢嵐說錯了,影山飛雄還是在懼怕,他打心底地懼怕著自己的處境。
這樣啊。
增沢嵐不說話,影山飛雄便也無言,二人間的氛圍沉寂。
直到忽然出現的男聲打破這一局麵。
“增沢君,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半天。”見到增沢嵐的身影後,武田一鐵才鬆了口氣。
他看見背對著兩人的影山飛雄,才後知後覺,“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事。”離開前,增沢嵐對影山飛雄說:“我說的事希望你再考慮下,我還會再來的。”
而影山飛雄一直默默無言。
武田一鐵奇怪地看了眼明顯反常的身影,在回去的路上,好奇地問起來有關他的事。
“那個叫做影山的孩子,不願意來到烏野嗎?”
武田老師這麼問確實情有可緣,畢竟現在的烏野沒什麼能吸引人的地方,對於現在的影山飛雄情況來看,隻是從一個度日子的地方轉到了另一個。
“不,他隻是……在害怕吧。”猶豫了下,增沢嵐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說法。
“誒?為什麼?”
“這還是要從王者的那個稱號說起吧……”
簡單給武田老師解釋了下緣由後,增沢嵐忽然想起在烏野時將這個稱號提起最多的月島螢,他和山口忠此時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
“阿月,今天能和你一起吃午飯嗎?”山口忠笑著端起自己的飯盒站到了月島螢的麵前。
“山口你吵死了。”月島螢的嗓音平淡無奇。
山口忠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作為生活在一起好多年的幼馴染,他知道這就是阿月同意的意思。
小小歡呼一聲後,山口忠立即坐下。
“說起來,我看到咱們學校的排球社依舊在招人呢。”閒聊中,山口忠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月島螢麵色不變,眼皮也不抬一下,“不是早就過了社團的招新時間了嗎?”
眼瞧著阿月的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山口忠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聽說是因為今年的新生特彆少,隻有一個人報名了,還隻能去當替補。”
“要是阿月去的話,肯定能直接當上主力選手!”山口忠一向隻偏向於他的幼馴染。
“彆說這種傻話了,山口。”月島螢示意他專心吃飯,無視對方失望的神情,“我不喜歡這項運動。”
山口忠抿了抿唇,還是沒出聲,隻敢在心底小聲反駁。
——騙子。
“啊,下節是體育課啊。”山口忠看到課表,提出建議:“阿月,我們先到操場下麵去等著吧。”
月島螢淡淡應了一聲,摘下自己耳邊的耳機,自顧自走出教室,他知道山口忠會跟上來的。
他的心情還算不錯,如果山口忠沒有一直在旁邊說些碎碎叨叨的話就好了,這種輕鬆的心情截止在操場旁遇到的兩個人。
準確來說,是其中的一人。
“你想要做什麼?”月島螢微微警惕性地看向初次見麵就對自己發出邀請的陌生人。
“我想邀請你們來到烏野的排球社。”一天之內,增沢嵐發出了兩次正式的邀請。
他打量著月島螢高挑的身高,果然很適合攔網的位置。
邀請影山飛雄無果後,他和武田一鐵本來打算直接返回到排球社訓練場地,卻在中途路過操場時不經意瞥到了有點熟悉的兩個身影。
那少見的綠色與黃色頭發的搭配,不正是自己好久都尋求不到的山口忠和月島螢嗎。
於是增沢嵐以月島螢的身高在排球運動中有利為由,想要邀請他們來到排球社。
然後不出意外地遭到了拒絕。
月島螢冷淡轉身,離開了原地,被剩下的山口忠歉意地笑了笑,轉而去追前者了。
增沢嵐不禁失意,道:“……武田老師,果然我就不適合邀請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