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來就是說這個?”
“不是。我接到新單了,在滬城。”男人看著麻安然,轉念一想接著說:“如果你不想接,我就推掉。”
“不用,我接。”
麻安然的回答乾脆利落,不帶半點猶豫,她的職責不允許挑活,也沒時間沉浸在悲傷中。
她接過遞來的紙,上麵寫了中蠱人的大致症狀,而身份信息是特殊保密。
“我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明天滿滿也回滬城,要不你們結伴同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看來她昨天說的話,龍滿滿聽進去了,也有了抉擇。
“不避嫌了?不怕寨裡的人說三道四了?”
麻安然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鬢角已經花白,眼袋也掉了下來。這人正是龍滿滿的父親,這個苗寨的苗王,也是她們麻家與外界溝通的中間人,所有解蠱的單子都是他在溝通,還從中還賺取了可觀的費用。
龍吉的臉上寫著大大的“苦”字,還帶著失落和沮喪。
“我……”
“分開走吧,彆告訴滿滿。”
麻安然拒絕了同行的邀約,一是不想讓彼此為難,幾十年的默契不用就此打破,二是滿滿若知道了,肯定會想方設法跟著她。
好不容易說服了滿滿,把她那即將宣之於口的情感打破,讓她選擇去滬城發展,沒必要節外生枝,多此一舉。
“還有事?”
“沒了。”
麻安然轉身就要離去,龍吉卻叫住了她,“安然,一路平安,萬事小心。”
解蠱這件事,最開始是婆婆帶著她,幾次實操過後,她便可以獨自完成解蠱,加上婆婆年紀大了,體力心力大不如從前,也無法東奔西走。
需要外出的活不多,大部分人會主動找上門,但這次的雇主身份特殊,不能千裡迢迢跑到這山寨裡來,隻好讓她跑一趟。
眼下有兩件事,一是端午節剛剛製的蠱大概要廢了,她無法日日去與之交流,就算蠱製出來也可能不會認她,無法掌控的話,會很危險。二是吳恙身上的蠱還沒解,又剛剛搬過來,讓她跟著自己跑一趟滬城,可能無暇顧及。
還有一件比較著急的事,“婆婆的後事……”
“你放心,我來解決,會安排得很好。”
“多謝。”
這件事隻能由龍吉來解決,寨裡離奇死亡一個人,不管上哪個部門交代都無法說得清楚,但龍吉有這個本事,他能讓寨裡人統一口徑,讓“非正常死亡”變成“壽終就寢”。
麻安然將事情處理完,回到家後看見吳恙在前院,正抱著筆記本奮筆疾書,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她悄悄走到吳恙的身後,看著屏幕上的內容,還是昨天那份論文,已經寫到第八頁。
真是民俗學的研究生?
她輕咳一聲,吳恙嚇得渾身一顫。
“你乾嘛站在後麵不說話,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
“乾嘛?監視我啊?”
麻安然走到吳恙的前麵,仔細看了看她的麵容,“兩件事,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
“你的氣色還不錯。”
這大白天的,說的什麼鬼話?我是七老八十了,還是她在硬撩?
“所以呢?
“所以我可以將解蠱的符籙和口訣給你,你找人照我的方法去做,五天後應該能好。”
“應該?你解蠱,這麼隨意的嗎?”
“隨意嗎?”
“不是。為什麼呀?你為什麼不幫我解蠱了?你都看光我全身了,怎麼不對我負責到底?這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兒再找一個人,還要脫……解蠱啊?你這是好消息嗎?我看是壞消息吧!還是說你想要錢?是不是詐騙啊?”
吳恙急了,口不擇言,亂說一通。
此話一出,麻安然還未做出反應,吳恙倒覺得頭皮發麻了。
好像說得有些過分了,麻安然是真的有在替她解蠱,那灘吐出來的東西替她作證,何況麻安然也沒說要錢,怎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對……”對不起啊!
“我要說的壞消息,是我明天要去滬城,所以沒辦法替你解蠱了。”
天呢!我真該死!吳恙在心裡罵自己。
“滬城?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吳恙轉換了溫柔的語氣,真誠的關心。
“工作。”
“工作?你在滬城還有工作?”吳恙後知後覺,恍然大悟:“噢!該不會是,下蠱?”
“解蠱。”
麻安然定睛看著眼前人,在等魚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