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恙隱約發覺自己剛剛惹麻安然生氣了,卻又抹不開麵子直接認錯,隻好用這種笨拙的方法和她交流,再找機會跟她解釋道歉。
可麻安然的興致不高,眉頭深鎖,一臉愁容地看著窗外,吳恙便識趣地收了聲,沒再繼續和她貧嘴,以免讓她更心煩。
或許她在為解蠱的事情想對策,或許她在苦惱如何麵對龍滿滿,又或許她要思慮的太多,多到無法放鬆。
吳恙回想這幾天,從見到麻安然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時刻保持著緊繃狀態,不管是在苗寨裡充滿處處提防的眼神,還是在高鐵上睡著了也不忘緊握的拳頭。
她這幾天一定累壞了吧?難怪這幾天從未見過她笑,連一絲絲輕鬆的表情都沒有。
接二連三的事情,還要舟車勞頓,甚至沒時間接受至親離世,如今連自己最拿手的解蠱也一籌莫展,可能還有更多煩惱的事。
她的人生,正在麵臨一次重大考驗。
越是看重,越是緊繃。
弦拉得越緊,越是容易斷。
麻安然的眉頭越皺越緊,擠出一個明顯的“川”字,興許是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她伸出右手扶額,大拇指在眉間揉了揉,仿佛要將這一團亂麻揉開。
“累了,你就睡會兒吧。”吳恙輕聲說。
麻安然回了她一節輕輕的氣聲,僵硬著身子往側邊轉了轉,整個人靠在座椅後背上,微微閉上了眼。
吳恙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閉目養神,隻覺得她或許想休息卻不敢休息,哪怕是隻有她們兩個人獨處在這狹小空間內,她好似也不能完全放鬆下來。
她是在提防我嗎?
吳恙內心,忍不住這樣問。
還是說,她一直都是這種狀態?不隻是這幾天。
吳恙突然覺得發酸,酸得發苦。
回到家後,麻安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久,除了吃飯、洗澡、解蠱,沒出過房門一步。
吳恙躺在床上,正在看比字典還厚的研究資料,看了沒一會兒,就覺得那些字像是離家出走似的,逐漸模糊到認不清了。
果不其然,睡著了。
早上十點,鬨鐘準時響起。
可吳恙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一定是鬨鐘壞了!嘿嘿~
吳恙睡眼惺忪,打著哈欠,頂著一團亂糟糟的頭發,發現麻安然在客廳已等候多時,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清水麵,加了煎蛋。
“給我的嗎?”吳恙明知故問。
還以為會像電視劇小說裡的情節那樣,麻安然會不好意思難為情,分明是特意給她煮的麵,卻口是心非地說“煮多了”。
結果,麻安然冷冰冰的一句“快點吃,來不及了”,讓她幻想破碎。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吃完麵條,換好衣服,簡單裝扮,足足花了四十分鐘才出門。
龍滿滿的學校和她家不算太遠,不堵車的話半個小時,堵車的話……
吳恙心急如焚,手指點兵點將似的在方向盤上敲,還時不時帶著火氣罵兩句。
“星期天的早上還堵車,都不睡覺的嗎?”
“怎麼開的車,這隊是非插不可嗎?有沒有素質啊?”
“你嘀嘀嘀個屁啊?沒看到前麵不走嗎?他不走,我撞上去啊?”
麻安然坐在旁邊,覺得膽戰心驚的,聽說有些人有路怒症,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平時的吳恙看著像是人畜無害的乖乖女,沒想到是開著粉色可愛小車的暴躁分子。
嚇得麻安然大氣不敢喘,眼看已經遲到十幾分鐘了,她也不敢催促,隻好默默地給龍滿滿發信息,“堵車了,晚點到。”
“不急,注意安全。” 龍滿滿秒回。
今天的路況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她們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行李早已經打包收拾好,搬到了樓下。
兩個女生蹲坐在大包小包邊,明顯等得不耐煩了,大顆的汗珠往外蹦躂,止都止不住。
看著可愛得有些過頭的粉色小車駛來,她們倆對看了一眼,同時發出“有點東西”的讚歎,不慌不忙地起身。
還沒等龍滿滿介紹,吳恙二話不說先道歉:“對不住,讓你們久等了,沒想到這麼堵車,真的不好意思,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不用!你幫我們搬家,哪有讓你請客吃飯的道理?”
“還是我來吧,我遲到,我該請。”
“要不……”
龍滿滿的同學見她們相持不下,也想插一句,卻被遠處的人打斷了。
“還是我請吧,謝謝你幫我妹妹搬家。”麻安然淡然地說,好似這一頓原本就該她請。
“妹妹?”
龍滿滿小聲自言自語,不明白這句“妹妹”究竟是何意味。
她像著了魔似的,一麵看著搬行李的麻安然,一麵聽著吳恙在碎碎念,手裡不忘搬行李,但腦子裡隻有那聲“妹妹”。
所幸她沒有大件行李,隻有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否則吳恙這小車,裝得下行李就裝不下四個大活人了。
車上,麻安然一如既往沉默寡言,龍滿滿心事重重也不說話,氣氛尷尬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