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像是一句咒語,定住了吳恙的身體。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醒,還是不該醒。
“還不起來嗎?我手都麻了。”
這句看似輕飄飄的話,實際上是對吳恙的指控,讓她徹底清醒了。
吳恙一手撐在座位上,一抬頭便對上了麻安然那墨色如湖泊的雙眸,說不清是什麼意味,應該被嫌棄了。
“喲!妹妹醒了啊?你這一路睡得可真沉啊。”
這小混混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管他屁事啊,男人死於話多。
總算到目的地了,是一棟六層樓的商會樓。
她們被帶到一樓會客室,正中間是一口嶄新的棺材,通體白色,金屬鑲嵌,紗布內飾,橡膠軟墊,比起原來那口黑漆漆的硬木板棺材,顯得相當精致,富貴迷人眼。
陳瑤坐在棺材的左側中間的位置,石雲英坐在右側靠門口的地方,三人共處一室,卻是相當微妙的距離。
這是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下,強勢方對弱勢方的碾壓,以至於石雲英此刻在三角關係裡,像一個插足者。
麻安然的到來,讓石雲英宛如得到了救星,現在的唯一生機都交付於她。
雙方都並未做自我介紹,麻安然徑直走到了棺材邊,看了看躺在裡麵的熊思遠,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一個個血窟窿觸目驚心,儘管麵部已經做了修複,但仍無法遮蓋住猙獰。
吳恙沒有跟上前,而是站在石雲英身側,同她打了個招呼,就安分地坐下。
麻安然檢查完熊思遠的屍體後,便走到陳瑤麵前,直接開口問:“你中蠱了。”
這句話,很是玄妙。
一般人會詢問,“你是不是中蠱了?”,而麻安然所說的,“你中蠱了。”
不是在發問,而是下結論,陳瑤中蠱了。
陳瑤怔住了,沒想到眼前這位剛來不到兩分鐘的人,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都沒瞧一眼,就宣告她中蠱了,仿佛在下病危通知書。
這是她們的三次對視,前兩次在飯館,陳瑤覺得這個苗族女孩很可疑,從石雲英家裡出來,指揮他們把棺材抬上山,之後又表現得若無其事,而且看得出苗寨裡的人都不喜歡她。
今天這一見麵,就說出這樣的話來,陳瑤才明白為何大家都對她避而遠之。
老實說,在她進來之前,陳瑤對她持保留態度,對自己中蠱這件事也隻是寧可信其有,而就在此刻,陳瑤迅速放下防線,對她深信不疑。
她木訥地請求,“能解嗎?”
麻安然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回頭看向石雲英,“花草丸帶了嗎?”
石雲英像得到召喚,立刻從腰間的內襯口袋裡,拿出一顆紅色藥丸給麻安然。
麻安然聞了聞藥丸的味道,又招呼出小藍蛇,小藍蛇用蛇信子舔了舔,繞了一圈又縮回去。
吳恙對此情此景已免疫,陳瑤和石雲英是第一次,和其他人的第一次一樣,嚇出個好歹來,瞬間臉色發白,嘴唇直打哆嗦,想說的話卡在嗓子眼,半天憋不出來。
麻安然對吳恙說:“幫我去拿個碗,接一碗水。”
“哦!好的!”
吳恙打開門,發現門口守著十幾個男人,這陣仗還以為要打群架呢!
“有碗嗎?”吳恙弱弱地問。
一個還算機靈的小哥,反應迅速,“有,我去拿!”
說完,拔腿就跑。
“再接一碗水。”
“好!”
其他男人麵麵相覷,都在觀望裡麵的狀況,生怕陳瑤有個好歹。一個臉上有疤的中年男人還在打電話,跟電話裡的人說,“現在情況良好,保證把小姐安全帶回來!”
估計是和陳勝打電話。昨晚自從石雲英找到她們,吳恙就上網查了一下陳勝,但網上的信息都是正規企業,積極正麵的,涉及行業很多,隻知道很有錢。
男人們想要進去,一個勁往門口擠,吳恙擋在前麵,黑壓壓的一片壓過來,怪嚇人的。
“誰都彆想進去,還要不要你們小姐的命啦?”
打電話的男人看樣子是帶頭的,他手一揮,其他人便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