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她能說得如此輕巧,是冷血動物還是高估了人的忍受力?彆說一個時辰,陳瑤十分鐘都熬不住。她衝出屋子往外樓上跑去,現在急需洗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跑,門外等候多時的跟班們追了上去。她一聲怒吼,“誰都彆跟來,全給我待著樓下!”
房間裡還剩三個人,石雲英獨自坐在角落流淚,將這一場遲到十三年的真相公之於眾後,終於真真切切的獲得了解脫。
麻安然不知何時拿出一個銅罐,裡麵裝著的是從熊思遠體內取出來的紅線,竟然變大了些。
“這是什麼?”吳恙湊近了些,好奇地問。
麻安然竟然扯開熊思遠的衣服,把縫合好的腹部的線,找到線頭,輕輕一拉,然後將這紅線放回他的腹中。
“情花蠱其實很好解,隻要中蠱之人死了,蠱就自動解了。這是他情花蠱的本體,陳瑤之所以中蠱,是因為這種蠱寄存在五臟六腑之中,熊思遠的腎捐給了她,連帶一小部分的蠱也轉移到她體內。熊思遠如果沒死的話,陳瑤體內的蠱毒不會發作。”
“哦!原本熊思遠死了,就可以自動解蠱,但因為一部分蠱毒轉移到陳瑤體內,所以那部分的蠱覺醒了,陳瑤這才中了情花蠱。”吳恙驚呼著說了一大串。
麻安然不明白,她們說的有差彆嗎?為什麼要重複一遍,多此一舉。
“他怎麼處置啊?”吳恙捂住口鼻,指了指躺在棺材裡的人。
看得出陳瑤對熊思遠還是挺上心的,短短一個晚上,不僅運來了如此豪華的棺材,還專門找人給他精心化妝,做了除臭處理。但屍體已經腐爛得厲害,大片屍斑已遮蓋不住,濃濃的屍臭味揮散不去。
“燒了。”麻安然仍是很平靜的語氣。
“可陳瑤現在……”以陳瑤現在的狀態應該處理不了這件事,等她調整過來估計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吳恙自告奮勇,“我去和他們那個老大說說。”
趁吳恙出去找人的時間,麻安然走到石雲英麵前,看她情緒低落,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很突兀,至少在她的人生裡是不自然的。
她以前從來不會和人共情,就算遇到真的很慘的狀況,也會以辦事為先,情感放在後麵。
可是現在是怎麼了?她竟然會想要照顧彆人的情緒,而感到為難。
麻安然,是一個情感缺失的人啊!
不僅是因為自己曾經中蠱而留下的後遺症,也是從小缺失這部分的愛與關懷,導致她的情感遲鈍,情緒毫不明顯,起伏波動趨於直線。
“有話要問?”還是石雲英先開了口。
麻安然定定心神,“你方才說我們麻家能讓這世上的蠱師都心甘情願隱姓埋名,從此斷了祖祖輩輩的傳承,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啊!”石雲英也困惑不解,她這是明知故問嗎?
“我們沒有不讓你們做蠱師,更沒有對你們趕儘殺絕。”
“是嗎?”石雲英忽然笑了,“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想參與,你們蠱師內訌,也與我無關。”
“內訌?”麻安然蹙起了眉,她怎麼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你不知道?麻婆婆沒跟你說?”
麻安然沒做回應,便是顯而易見的回答。
“六十多年前,本是你們麻家內訌,後來禍及其他蠱師,最後麻婆婆贏了,她不準其他蠱師再放蠱。我們技不如人,隻能放棄做蠱師,失了這門技藝。”
麻安然有些恍惚,這是她第一次聽外人說麻家,怎麼和自己知道的版本不一樣?
“其實也好,如今這個社會本就不應該再有這種害人的東西,或許其他蠱師不這麼想,認為她是叛徒,但我覺得麻婆婆是對的,幸好我做不成蠱師,不用被蠱折磨一輩子。”
麻安然沒心思聽她的感慨,直截了當地問:“你說的這些是從何得知的?”
“阿母告訴我的,當年她雖然還是奶娃娃,但外婆是參與其中的,所以阿母隻能偷偷學些皮毛。其實寨子裡有很多蠱師,她們都知道這件事,隻是不做這一行後,大家都默契地守住這個秘密罷了。”
麻安然持續震驚中,這個寨子裡有很多蠱師?
“你說麻家內訌,是誰和誰?”
“就是麻婆婆麻蘭芳和她妹妹麻蘭芝,這不是你家的事嗎?你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