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說了,你來乾嘛?”
吳恙的語氣像冬日裡的一杯苦咖啡,還是冰的。毫無暫彆幾日的思念,也沒有親密關係的纏.綿,而是冷冰冰的一句質問,更像是在趕客通牒。
“我昨天就想和你一起來的,但是我沒買到票,隻好今天來了。”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吳恙有些錯愕,還藏著一勺糖。
她們從進屋就一直站在門口,吳恙沒邀請麻安然坐,麻安然也不好自作主張。
吳恙雙手交叉環抱著自己,靠在玄關的牆邊,麻安然則是背著手,像個犯了錯的小朋友,等待受罰。
“我……我……”麻安然支支吾吾半天,還在那我我我的,擠都擠不出下一個字。
“你要沒話說,就回去吧。”先把人趕走再說,這不是一個談話的時機。
吳恙已經伸手去擰門鎖了,麻安然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開門。
兩人再次肌膚相貼之時,感覺一股電流穿過,尷尬得讓她們都默默將手收回。
“我有話說。”麻安然側身往門口挪動一步,擋住了門鎖的位置,“我怕你蠱發,有些不放心,所以來了。”
又是蠱,又是蠱,沒完沒了了。
吳恙頓時氣急敗壞,講話已經不過腦了,最後一點好脾氣消失殆儘。
“不勞你費心,我一沒給你錢,不是你客戶,二來我的蠱早解了,已經很久沒蠱發了,不是嗎?不信讓你那些小紅小藍小白的出來聞聞。”
“那是紅藍白。”麻安然被吳恙這一吼,委屈得小聲嘀咕。
“什麼?”無恙沒聽清,又大聲吼了一句。
麻安然抬眸,重複了一遍,“它們叫紅、藍、白,不叫小紅、小藍、小白。”
她在說什麼啊?氣笑了,氣死了!
吳恙的內心在咆哮,無可奈何地搖手,然後扶額,恨得牙癢癢。
“我沒功夫跟你在這討論你的寶貝蛇叫什麼名字,你回去吧。”
吳恙將她推開,再一次去擰門鎖,再一次趕她走。
麻安然竟然不管她,直接往屋子裡走,在客廳轉了一圈,又將目光落到鎖著的臥室門上。
“喂!麻安然!你有沒有禮貌啊?你到底想乾嘛?”
雖說這短短幾分鐘,足夠阿泰跳窗逃走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他沒走成呢?
麻安然定睛望著她,嘴角往下,“你好像很想讓我走,我坐了一天的車才剛到,你都不讓我緩口氣,水也不給我喝,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你怎麼倒打一耙?是我不想見你,還是你不想見我?是誰躲了我一個星期,我走了連句挽留都沒有?還口口聲聲說怕我蠱發,那一個星期你乾嘛去了?”
吳恙越說越來氣,把這些天的委屈悉數清點,最可怕的是她的委屈都是發自內心的,不是為了讓麻安然愧疚而編造的。
麻安然如鯁在喉,眼看吳恙紅了眼眶,頓時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
吳恙偏過頭去,竟然感到羞愧。
人就是如此擰巴,永遠不敢直麵情緒,不敢把真正內心的渴望擺到台麵上來,誰先示弱成為下位者就輸了,而示弱的就是真實表達的那方。
此時,吳恙脫口而出的指責,就是她的真實情緒,當她表達出這些埋怨,就意味著她已經對麻安然動了真情,對她有所要求和期望。不一定是多深厚濃烈的愛情,或許隻是一種玄妙的羈絆,讓她們糾纏在一起的鎖鏈。
在來的路上,麻安然想了很多,也準備了許多要訴說的話,但所有的準備在這一刻變得毫無意義,全部的心事彙成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吳恙苦笑著,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安然,你救過我,我一直記得,以後有什麼需要,能用得上我的,我一定會竭儘全力報答。那件事,忘了吧,我也會忘了。”
吳恙第三次開門,鄭重其事地請麻安然出去。
時鐘嘀嗒嘀嗒,麻安然任憑那扇門開著也不為所動,她站在原地好一陣子,等到吳恙沒耐心了,走過來想要將她拖出去,她才掙紮著甩開。
麻安然的雙手穿過吳恙的耳邊,向前方伸去,手掌剛好撐在門上,她順勢一推便把門關上,而吳恙又剛好卡在她的雙臂之間,兩人形成一種俗套的壁咚姿勢。
麻安然發誓,她隻是想去關門而已,沒想到拉拉扯扯變成了這樣。
吳恙的後背貼在門上,撲麵而來的壓迫感讓她不停顫抖,麻安然隻要微微低頭,就能親到她的臉頰,再低一點就能重蹈覆轍。
尷尬的姿勢,尷尬的距離,吳恙頓時覺得頭腦發昏,她想要推開麵前的危險。
“你聽我說,先聽我說完。”
麻安然像是被定住了,吳恙的力氣根本無法將她推開。其實她可以彎腰從下麵躲開,但是她沒有,她索性放下了雙手,低著頭再聽聽。
她要說什麼?她會說什麼呢?
“首先,我為我的逃避道歉。對不起!我傷害了你,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
麻安然說得很誠懇,酥酥麻麻的吐息在她耳邊,像是在給她下蠱。
“那天我確實慌了,我沒有經驗,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這些都是借口,事實上就是我不夠勇敢,沒有擔當,因為我很害怕。”
麻安然的眼神也很誠懇,直勾勾地盯著吳恙,讓她無法躲避。
“怕什麼?”
怕後悔?因為那不是她的本意。
怕糾纏?因為激情而要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