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不是生活區而是陵園墓地,外地人平時接觸不到這類信息,不知道也很正常。
梁以樂正要開口解答的時候,麻安然和吳恙異口同聲驚呼,“萬壽陵園!”
從她們的反應看來,顯然是有事,雖然這事不一定和這件命案有關,對麵的兩個人正茫然地盯著她們,等待一個解釋說明。
吳恙想起麻安然和龍滿滿的那層關係,知道她暫時不想將這件事曝光,於是找了個非常合理的借口,“前幾天去給我爸媽掃墓,就是在萬壽陵園。”
此話一出,龍滿滿和梁以樂才知道吳恙的父母已經去世了,而麻安然卻在想,如果真如吳恙所說,她的養父母去世了,那他們被葬在哪裡呢?她也會帶自己去探望嗎?
氣氛突然凝固了,吳恙見此連忙舉杯,“哎哎哎!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了,希望大家來年順利,平平安安。”
梁以樂:“新年快樂!”
麻安然:“萬事如意!”
龍滿滿:“恭喜發財!”
小年夜的滬城已經寒風入骨,在戶外待兩分鐘就忍不住跺腳,說話都不利索。
聚餐結束後,她們打算各回各家,不再外麵受折磨了,取消了原定的江邊漫步計劃。
吳恙家是老式居民樓,沒有裝暖氣,進屋開了好久空調才感覺有點暖意,洗了個熱水澡,趕緊鑽進被窩裡,還是電熱毯管用。
比電熱毯更暖和的是麻安然,像個暖乎乎的熱水袋,靠近一點就能被溫暖,直接上手抱住更是有巨大的幸福感。
麻安然正靠著床頭看手機,吳恙貼上去,發現她還在看那張照片。
“怎麼還在看這個?”
麻安然皺著眉,手指不斷將照片拉大,又把手機翻轉過來,反複觀看檢查。
“我總覺得他死得很怪。”
“當然怪啦!被倒吊在樹上,我還沒見過這種死法,多大仇多大怨啊!”
“他的表情很痛苦,死前應該受到了驚嚇,身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照片像素太低,不好分辨。”
麻安然的神情過於認真,不知為何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看樣子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吳恙突然想到前幾天在萬壽陵園看到的那團火焰,莫名的直覺讓她忍不住聯想,“你說他會不會和那團火有關?”
“為什麼這麼想?”
那天隻有吳恙看見了那團火,事發突然且太過短暫,以至於麻安然沒看見,所以她無法做出判斷,但從目前這些信息來看,不像是有被燒過的痕跡。
吳恙仔細回想那天見到的情景,越想越不確定,“就是一閃而過的光,像鬼火一樣,噌的一下起火了似的。”
“那會不會就是鬼火?那裡本來就是陵園,或許以前就是墳山。”
“不會吧!鬼火是藍綠色,我看到的是紅色,而且鬼火一般都是在夏天,現在大冬天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
“嗯。有道理。”
這畫麵很詭異,在溫暖的臥室,兩個相擁的人,正在探討命案和鬼火。
幾秒的沉默過後,麻安然再次問:“你確定那是火嗎?紅色,但不一定是火。”
吳恙有點梗住了,“你說的有道理。是一團紅色的光,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除了火,還能是什麼呢?
麻安然說著想著,又拿起手機看那兩張照片和視頻,儼然一副偵探小學生上線。
吳恙擔心她盯著照片看太久,晚上會做噩夢,便把她的手機拿開,並發出溫柔的提醒,“破案的事情交給警察,現在我們該睡覺了。”
黑暗中,她們各自睡在一邊,靠得很近卻又不似情侶那般纏綿。
她們的關係讓人捉摸不透,就好似這間房的現狀,麻安然傳遞的溫度就像是電熱毯,熱烈而直接可容易乾燥上火,吳恙能表達出的愛意就像是空調,效果不顯著但充斥在每個角落。
原本吳恙以為麻安然會是那種感情遲鈍的人,至少會因為她們這種不走尋常路的感情而感到困擾。可自從麻安然來滬城之後,她好似很快接受了自己喜歡女人這件事,也坦然表達了自己的需求,不隻是生理上的也有情感上的。
她會撒嬌,也會哄人,甚至會為了吳恙而花心思。
在黃昏的儘頭等她放學,做一頓豐富的晚餐,在夜色中尋找最亮的星星,然後請它見證,她要親吻自己喜歡的女孩。
麻安然沒有確切地說過喜歡和愛的字眼,但這些朝夕相處的日子,她把喜歡和愛都填滿在空氣裡,讓吳恙輕鬆感受到。
越是這麼直接濃烈,吳恙越是忐忑。
她的任務,需要麻安然愛她。
她的本心,希望麻安然能愛她。
她的理智,她不能愛上麻安然,也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這份愛。所以她們儘管天天睡在一起,但大部分時間都各睡各的,頂多拉個小手,蹭蹭腿,這聽上去像一對床死的情侶。
不知過了多久,麻安然忽然問:“你在哪裡過年?”
還沒等吳恙回答,她又問:“你想和我回三江鎮過年嗎?”
吳恙不知該如何作答,按理說她們回去,對她的任務更有利,可到了這一刻,她竟然不想回去。一方麵,她知道過年回老家,對麻安然意味著什麼;另一方麵,如果她們回去了,是不是意味著她的任務離成功又近一步了,那她們離結束是不是也近一步了?
吳恙左右為難,輕聲哼出她的名字,“安然——”
“你要是不想回三江鎮,我就陪你留在滬城。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