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籠中之鳥嗎?
不,她終究還是要踏上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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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春日,遠方一望無際的天空一片湛藍,放眼望去,萬裡無雲,乾淨得如同近來貴族女眷間十分流行的上好的藍色雲錦布匹。庭院裡,那些因秋冬而蕭瑟無比的樹木都已經開滿了花朵,滿園綠葉和著嬌嫩無比的緋色新櫻,清香四溢,無比醉人。
簷下回廊上跪坐的少女,聽著風與葉擦肩而過的聲響,慢慢放鬆下來,原本規矩疊交在腿上的雙手,拂了拂衣袖,輕輕撐在雙腿兩側。
少女靜靜地望著眼前那寂寂空庭,仰頭,雙眸輕闔,睫毛輕顫,塗著鮮豔口脂的雙唇緩緩張合,道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今天,天氣真好啊。”
少女身形一頓,慢慢站起,轉身向來人行禮,聲音清冷但很恭敬:“您回來了,藍染大人。”
名叫藍染的男人,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她,神情輕鬆,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眼前的少女臉龐垂著兩束短而整齊的頭發,烏黑亮麗的長發則用一根綴著細小珍珠的紅色發帶束著發尾,長至腰部。頭上沒有繁瑣的發飾,隻在右邊戴著一隻小巧精美的白色風信子花飾。配上那身水藍色的和服,襯得她整個人更加清麗。
良久,久到她覺得腳在地板上都有些冰冷,那人才舒展了眉眼,邁開步伐,走到她麵前,溫和地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這身衣服果然很適合你。這樣昂貴的布匹倒也終於發揮了它的價值。”
沒錯,她身上穿著的正是用藍色的雲錦布匹做成的振袖和服。
她在大腦中搜尋了一番詞彙,組織好語言,回答道:“是。藍染大人的眼光總是極好的。”
藍染的手緩緩下移,停在她白皙光滑的臉頰上,饒有興致地問:“那麼,輕舟,你是否喜歡呢?”
“嗯?”她感受到了那指腹上因長年握刀而生的薄繭,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那個人口中說出,她竟然紅了臉,聲音有些顫抖:“是。我很喜歡。”
那人的手指再次下移,這次停在她嫣紅的嘴唇上,輕輕地摩挲著。
在一瞬間,氣氛曖昧起來。她有些慌亂。
“藍染副隊長。”一個稚嫩的男孩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藍染置若罔聞,張開雙臂,擁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溫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去暖桌那裡等我,彆著了涼。”
然後鬆開懷抱。
她拂了拂身,朝裡間走去。
藍染低頭看了看手指上沾到的一點點口脂,將它輕輕抹去掉,轉身走向客廳。
這邊,少女坐在暖爐邊,長舒一口氣。
她想不明白,自己如此普通,並無特殊之處,藍染這樣的大boss, 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連那麼貴的布匹都舍得買來給她做衣裳......甚至不吝擁抱。看到這裡,應該能明白了吧。
是的,和套路一樣,她是個穿越者,來到這裡已經快5年了。
並且,她還是個真真實實的中國人……
她叫顧輕舟,是21世紀中國的一名普通高中生,二八年華,青春正好。在某個雷雨交加的仲夏夜,於“睡夢”中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這個自己無比熱愛的死神世界。
那天是深夜,淩晨一點,窗外下著瓢潑大雨,偶爾傳來隱約的雷鳴電閃。16歲的顧輕舟戀戀不舍地關掉播放完的《死神》鐘擺回憶篇,把台燈調成最小亮度,側躺著,醞釀睡意。
動畫裡副隊長藍染的形象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腦子越來越清醒……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地平靜下來,思緒沉入一片黑暗。
夢裡。
她走在一條狹窄蜿蜒的小路上,道路兩旁開滿了茂密的白色風信子。一眼望不到儘頭的路,還有這滿目白花花的景象,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隱隱約約有一個悲傷的女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前麵傳來。
“還給我……”
“風……這真的……你想……”
“還給我……”
“還給我。”
是兩個不同的聲音。
她的手心開始冒冷汗,她想停下,可是身體卻像是被操縱了一般,繼續向前走。
沿途的風信子慢慢變少。
最後,在她穿過一個狹小的山洞時,一株風信子化作飛絮,飄落眼前。
前麵是斷崖,沒有路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下張望。隻見崖下一片靜得仿若固態的河水,正倒映著天上那輪弦月。
身後忽然一陣怪力------她好像,被推了一把……
“啊啊啊啊啊啊!”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還是本能地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聲音之銳利驚起幾隻鳥雀。
下落結束,“砰”的一聲,劇痛蔓延開來。
顧輕舟痛得眯起眼睛,真實的痛感讓她覺得這並不像夢。正想爬起來,卻發現不遠處好像站著一個人。
借著月光勉強看清黑漆漆的屋子,她才發現,這裡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 她明明,是在房間睡覺啊!
難道,在睡夢中被拐賣了???
“啊……”她驚叫一聲,下一秒一陣風迅速帶過,她被捂住了嘴。
“彆叫。”那人速度很快,一下子來到了她身後。
她有被嚇到,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方是個男人,說的好像是日語。
不會吧,自己一夜之間被賣到了日本……
她不敢動了,害怕得身體劇烈地抖動,淚失禁體製的她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像不要錢的珍珠。
那個人好像很嫌棄她的眼淚,隨即鬆手,手一揮點亮了桌上的燈。
猝不及防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疼,緩了一會兒才看清,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擺設十分簡單。一扇帶藍色窗簾的小窗,下麵一張矮桌上磊著高高的書本稿紙,旁邊是一盞小燈,一副筆墨,還有一副眼鏡,以及左邊角落裡一個小廚櫃。此外就是她身下的榻榻米,一床被子好像剛剛鋪好。
“看夠了嗎?”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這時才發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回頭,抬頭一看,天哪,那,那,怎麼那麼眼熟。 棕色的頭發和眼睛,狹長的雙眼,沒了眼鏡遮擋後犀利的眼神,寬肩窄腰,身高目測至少一米八……那不是藍染惣右介是誰……而且還是青蔥水嫩副隊長時期的藍染。
她呆愣一秒,然後抬手擦了擦眼淚,感歎道:“好真實的夢境。”
聞言,藍染輕皺了皺眉。
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大眼瞪小眼。
藍染輕咳幾聲,移開了視線。
她還有點好奇對方是不是感冒了,一低頭,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剛才摔下來的十分不雅觀的姿勢。
她一骨碌爬起來,伸手拉了拉短至膝蓋的夏季睡裙,發現於事無補之後更加手足無措。她還是個母胎單身16年的黃花大閨女,即使是在家裡,她也隻會在睡覺的時候才會穿成這樣......
後退一步,轉念一想,如果說剛才的痛讓她懷疑不是夢,那麼現在站在她麵前的藍染就讓她堅信自己是在做夢了。
既然是夢,那沒關係,即使沒穿衣服也是小問題。
秉持著難得夢到藍染、豆腐不吃白不吃的原則……她伸出手去。就在即將碰到藍染的胸口時,手腕被那雙大手捉住了。
藍染比她高很多。他低頭,視線從少女身上的白色吊帶睡裙一掃而過。少女還沒有發育,胸前略微空了點,隻隱隱有些起伏。他沒有彆的意思,他對女人並不感興趣,何況這樣的小女孩。他隻是覺得,眼前的少女膽子太大了。
顧輕舟更加興奮了,嘴角一挑,笑嘻嘻道:“夢裡的藍染大人居然還會害羞,太神奇了。”
藍染眉毛輕挑一下,尋思著,這個奇怪的女孩在說什麼?而且,穿成這樣……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從屋頂砸下來……真有意思……
這樣想著,下一秒,他一個手刀把人放倒,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屋頂被砸出來的大洞,選擇把人塞進被子。藍染睡意全無,施了鏡花水月之後,就坐在桌前繼續批寫公文。
第二天,顧輕舟是被藍染叫醒的。
睡眼朦朧的少女,頭暈腦脹地坐在桌前,接過藍染遞來的一碗小粥,迷迷糊糊地拿起勺子。吃進去第一口,她腦子突然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