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南,你總喜歡在我遊離之時看向我,我頻繁扭頭,目光卻一個趔趄跌進一灣清潭裡。我不願將自己浸個透徹,更不願淌出一分渾濁,可你的眼睛總能裝下一切我喜愛的東西,要把天邊的太陽撈下來編織進我灼熱的目光。我把目之所及的美景悉數描摹,想給這片水域增添一分花鳥魚蟲的熱烈,等到我俯身一探究竟時卻再倒映不出半分,隻剩下我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身影在水麵搖曳。
我應當是個不稱職的畫家,偏要將你擱在畫麵正中央,在一片暗沉的灰裡用淩亂的顏色塗抹個形狀,好讓它變得足以與太陽並肩,等到錯雜的顏色混在一塊成了光怪陸離的一團影,才發現最終不過是堆砌的一疊顏料。
我聽午間灌入袖口的風訴說過不完的一腔悲秋,在失掉陽光眷顧的北半球靜待那個漫長的冬天。你總是一身單薄的外套,在我運動鞋尖止步不前的排球場穿梭著,目光循著陽光被居民樓切割的另一半挪到我身上。我受邀加入這場不著調的比賽,注意到滾到腳邊的排球,忘了留一縷目光給不知何時站在我邊上的你。我對自己生疏的球技嗤之以鼻,試圖把球遞給周邊的人。
“發個球試試。”我幾乎拿不穩一個不足300克的排球。
逾南,你總是將我本就慌亂的陣腳攪得天翻地覆。
但秋日不偏不倚炙烤我的後背,有一瞬我竟以為這份熾熱是我的太陽所贈予的,像是要把我運動衫黏附的潮濕吸收殆儘,鑽進毛孔,再一點點滲進擁擠的毛細血管。明明可以把我整個人都吞噬進去的太陽,此時催促著我顫抖的手臂,就像你的身影絲縷纏繞在排球的縫線上,要把我全身X光一般掃描一遍,而後又向我早已化成一灘水的理智注入一汪滾燙的熱流。我想我現在大概徹底在太陽下喪失了理智,手中的排球反倒僵在半空中,又換來你的一句“加油”,我僥幸自己沒蒸成一團慌亂的氣體,怕是自己下一秒會失態似的,終是把燙手山芋般的排球發了出去,於是我的最後一分堅持在你的鼓掌後隨著那道拋物線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