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那個汙染物被衛兵壓在身下,衛兵的中空頭顱內散發出深紅色的光芒,剛要攻擊眼前的目標,就發現身下的怪物驟然一空,下一秒,那個猙獰的怪物就那樣化為了漫天的黑色羽毛,被它碾進了被火焰焚燒到發灰的草地裡。
圍觀的幾個人都看愣了,站在舒莫的肩膀上一直盯著麵前這一幕的小蜘蛛驟然站直了身體,它盯著下方的環境看了一會後,突然從舒莫的身上一躍而下,接著在地麵上跳動了幾下後,就又順著舒莫的腳踝一路爬回到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身上轉了個圈。
舒莫:……等等這東西為什麼還在,他都差點忘記這回事了。
借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下方發生的事吸引的時候,舒莫扭過頭望了紮根在他肩膀上的蜘蛛一眼,接著又悄咪咪地回過頭看著身旁的所長,他真的很想說一聲你的眼睛在這裡,但小蜘蛛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賴著不肯走。
所長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凝視,男人抬起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這就結束了,不,不可能。”
四級汙染物絕不是這麼好處理的,就像是索亞說的那樣,短暫的沉寂後,一隻又一隻烏鴉又憑空出現,接著聚集在了一起,衛兵很快發現了這個動靜,它在白樺林中快速穿梭,伸出手中的武器想要驅散那一片聚集而起的烏鴉,然而一隻又一隻黑鳥再次飛來,它們用紅到令人心中發寒的眼眸凝視著麵前的衛兵,就突然張開染血的喙,接著,烏鴉們的嘴部猶如花朵般綻放開來,其中生長著一排排的猙獰倒刺,它們低下頭,開始毫不留情地撕扯起身下的獵物,那一幕看得讓人心底發寒,若是它們攻擊的對象是普通人,那麼現在對方的骨頭都已經被咬斷。
衛兵沒有痛覺,也不是血肉之軀,它們是生命工廠的作品,自然不可能被輕易摧毀。頂著烏鴉們的攻擊,衛兵每走一步,它身上烏鴉所發出的聲響就越發清晰,像一場急落的雨,聲音清脆、節奏雜亂。
它手中的武器抬起,對準在它麵前緩緩凝聚起來,逐漸勾勒出形態的怪物,接著,衛兵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將對方貫穿,將其固定在地麵上。
渾身長滿黑羽的怪物抬起臉,接著再次嘶吼起來,它所爆發出的聲音被防護罩擋住後,也仍然讓周圍的人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那就是耳朵發燙,仿佛遭到了某種重擊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感在心頭暴漲,舒莫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微微眯起來,在那一瞬間,他聽見了更多東西。
這樣的聲波似乎會讓人產生某種身體上的異變,雨聲突然停了下來,卻是上方的烏鴉整齊地停下了動作,它們望著被衛兵攻擊的怪物,從衛兵身上飛了下來,接著開始毫不留情地撕扯起怪物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
捂住耳朵的索亞抬起臉看見這一幕,眼中充滿了不解。汙染物的行為有的時候本身就充滿了古怪和矛盾,想到這裡,他按下手中儀器的按鈕,衛兵的能源從紅色轉化為了深紫,深邃的紫色光芒照射在麵前的怪物身上,伴隨著它身體被啃食的聲音,索亞得到了這樣的一行數據:
“已掃描該汙染物基本信息,所用能源36%。
該汙染物基本行為特征與其收容注意事項1:
該汙染物[未錄入編號]在遭遇襲擊或日常活動時,將有概率釋放聲波,並造成一定範圍內的生物產生身體與精神上的畸變,該畸變會導致生物逐漸失去理智,並在其影響下逐漸轉化為‘役使’烏鴉。
役使單位將在一定程度上聽從其的命令,但役使的狀況極不穩定,並會某些情況下,攻擊該汙染物本體。
該汙染物會攻擊役使並嘗試吞食役使,當吞食的役使超過一定數量後,該汙染物將會停止轉換役使,並改變其行為特征。”
這就是生命工廠的最新發明,他們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直接獲取汙染物的特征,隻不過所需要消耗的能源十分恐怖,但這已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
索亞將這個汙染物的編號錄入其中,他望向所長又望向身旁的舒莫,嘴角的笑意更深,隻要這樣下去,他獲得對方的全部信息是遲早的事。
下方的戰鬥仍然在繼續,食鴉人已經不止一次嘗試寄生衛兵,卻無法將其同化,這導致它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散後重新複原,那些飛在空中的役使仿佛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湧來,接著興奮地啄食它的軀體。這已經像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衛兵冰冷的武器將它的身體再次固定在地麵上,看著它不斷掙紮。
就在索亞儀器上收錄的信息越來越多時,地麵上的汙染物突然停止了掙紮,它瞪大眼睛看著上方的衛兵,片刻後,汙染物突然伸出手,像是要觸碰對方,隨之而來的是衛兵更加冷酷的鎮壓,然而在下一秒,這個汙染物的身體內,一隻慘白的手臂突然伸出,它就那樣平靜地按在衛兵的頭顱上方,接著一點點地將它的頭顱擰碎。
金屬變形時發出的聲音傳出,那條慘白的手臂平靜地將貫穿汙染物身體的武器拔出,接著一巴掌將衛兵的身軀拍飛,那條手臂看上去羸弱、乾瘦,卻在這個時候伸出來,掀開層層羽毛,擦乾了食鴉人眼角的眼淚。
衛兵的身體撞飛幾棵白樺樹後,掀起了滿地的灰塵,它倒在防護罩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半晌後,衛兵艱難地想要重新站起,卻因為能源核心的破損而無法繼續行動,最後,它沉重地倒在了地上,食鴉人重新站了起來,它沒有去看剛剛攻擊它的敵人,而是繼續抓住一隻烏鴉啃食起來,血肉模糊的聲音響起,食鴉人在白樺林內來回徘徊著,突然發出了一聲很低的啜泣聲:
“艾利……艾利……”
它抬起腿,在布滿燒痕的地麵上走著:“逃……快逃……”
“要……火……火要燒……”
“艾利……快逃……”
它一邊啃食著手中的烏鴉,一邊緩慢地行走著,從最開始,它就一直在呼喚著一個名字,讓他快逃。
索亞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他看了一眼手裡的儀器,又抬頭看向下方的衛兵,男人沉默片刻後,望向麵前的所長,突然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