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相搏的事做多了,也就不怕了,今天,他還要用這條命再賭一次。
輸了,就帶著那些充滿鮮血的記憶和折磨永墮無間。
贏了,他這個承載著所有人痛苦和恨意的幸存者,會讓那群人百倍千倍的償還他們的罪孽。
此時的越如昀還在運功梳理王汜的全身經脈,為了鎮壓這股猝不及防的暗毒,他的功力已經消耗大半。
慶幸的是情況還在他的可控範圍之內,疏通經脈也接近了尾聲,隻待太衝穴衝破,他就可以將那股暗毒和王汜經脈中的雜質一並除去。
就在越如昀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時,王汜心口那道規則之力瞬間將他注入王汜體內的玄氣打亂。
他察覺後立刻重新運功引導,但已經無濟於事,沒了他控製的玄氣在王汜體內四處亂竄,有一道直接傷了王汜的心脈。
越如昀聽到繭內的王汜嘔了一口鮮血,急忙喊道:“阿汜,你現在怎麼樣?”可卻再沒有一絲聲音回應他。
越如昀慌忙地往王汜體內注入玄氣修複他受損的心脈,但是有規則之力相阻,他之前消耗了太多功力,目前僅剩的功力根本不足以衝破那道規則之力修複王汜的心脈。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越如昀詰問自己,如果不是他想為王汜衝破經脈,王汜現在應該在拽著自己的袖子撒嬌。
他可愛懂事,小小年紀就吃儘苦頭,好不容易苦儘甘來,他的時間卻要在這裡永遠停止。
王汜本可以作為普通人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是自己的私心害了他。
越如昀無法不指摘自己,王汜現在瀕死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是他,他獨身一人在這世間活了幾百年,他太想能有個人陪著他了,王汜的出現讓他這份私心更加強烈,他想要引導王汜修煉,讓他的時間不像普通人,隻有百年,他想王汜可以有幾百年,幾千年。
可因為他的私心,王汜可能連這百年都沒有了。
越如昀在腦海中不斷尋找能夠挽回王汜性命的辦法,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也願意儘力一試。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或許能修複王汜心脈的辦法。
他停止運功,不再為王汜輸送玄氣,將玄氣附於雙手之上,伸向自己的丹田,從裡麵取出了一個淡綠色的光團。
這是他的本源之力——草木靈心。對妖族而言,本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了本源,雖然不會影響修為,但他就再也無法號令草木,隻能消耗玄氣驅使草木。
如果他有朝一日與同級彆的大妖動手,沒有本源之力的他很難取勝。
越如昀沒有猶豫,他將包裹著王汜的玄氣全部散去,把已經昏迷的小孩抱進懷裡,之後把自己的本源緩緩放入了王汜體內。
他此時已經力竭,但依舊強撐著一口氣用靈識探入王汜的身體內部查看。
越如昀的本源草木靈心不但能夠操縱草木之力,還有起死回生般的治愈效果,隻要還剩一口氣,就能把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拉出來。
越如昀探查發現王汜的心脈不僅恢複如初,經脈中的雜質和暗毒也被一掃而空,四肢百骸比最初強韌了數倍不止。
越如昀沒想到還能有意外之喜,他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縱然功力使用過度,也還是咬牙捏了個法訣,將王汜身上濕透的衣襟烘乾。
越如昀抱起王汜,想帶著王汜回房休息。
然而他懷中變故突生,本還在昏迷的王汜忽然揪住他的衣襟,將他的肩胛處咬出了血。
越如昀今天耗儘功力,又失去了本源,此刻的他早已是強弩之末。
他昏昏沉沉的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王汜就立刻用他心口的那道規則之力和流轉在他體內的本源沒有絲毫阻礙地闖進他的神識,和越如昀簽了主仆契約。
終於,越如昀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衣襟和發絲也被池邊的水漬浸濕。但他無暇顧及,神識被強行闖入簽訂契約,天地規則在他和王汜之間形成。
被咬傷的肩胛處一陣灼燒,浮現出簽訂主仆契約後的花紋圖騰。
他眼眶發酸地看著麵前表情漠然的男童,有些不可置信,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不過九歲的小男孩,開了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問王汜為什麼要騙他,他想問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王汜特意算計好的,他想知道王汜這樣大費周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可是所有疑問到了嘴邊,隻剩下了一句:
“ 阿汜 ”
王汜垂眼看著意識已經恍惚的青年,被打濕的幾綹發絲粘在他蒼白好看的臉上,碧色的眼睛如晶瑩剔透的寶石,水蒙蒙地看著他。
不但沒有讓王汜心軟幾分,反而讓他想更過分的欺負眼前的青年。
他勾起嘴角,輕輕湊到越如昀的耳邊: “哥哥怎麼還叫我阿汜?你現在應該叫我主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