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墨寒微微揚了揚下巴,眼珠子一轉,突然明白過來。從來都是冷淡性子的他,卻僅僅因為林小路的一句話而氣急敗壞起來。本就眯著的眼睛更是透出幾縷危險的光芒來,脖頸上的狼毫也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隻是團成毛球的林小路卻絲毫未覺周邊氣場的變化。
居然把我當成下賤的狗族!白墨寒正想撲上去好好教訓眼前這隻不知好歹的蠢肥貓,卻又猛地縮了縮鼻子,突然停止前撲的動作,警覺地抬起頭望向遠方。
空氣中有血腥味,而且那越來越近的聲音是——
不好,白墨寒大驚之下,閃電般瞬移至林小路身前,張口便咬緊了對方的脖頸。林小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失了魂,身子在一瞬間僵住,脖頸上卻遲遲沒有傳來預想中的疼痛。
正想睜開眼睛看看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卻被對方使勁地往後拋去,一陣天旋地轉,四隻爪子無助地在半空中胡亂晃動,無意中正巧抓住了一把硬得跟鋼針似的東西,也是因為這樣,才讓自己的身子漸漸穩定下來。
白墨寒本意是想學他娘那樣叼著這隻笨貓跑路的,卻不成想她居然重得跟家外邊的大石墩似的,無奈之餘,隻好讓她趴在了自己的後背上。也沒有去想自己為什麼會多管閒事地救這麼隻蠢貓。
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越來越濃重,凜冽大風一陣強似一陣地刮過大漠。一時間,天地昏暗無色,風卷岩礫,飛沙走石。白墨寒箭一般地向著腥風襲來的相反方向狂奔而去,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對抗那樣的怪物,當然是走為上策。
一向遲鈍的林小路當然也感到情況不妙,可是自己現在卻是在對方的背上趴著,兩隻爪子也隻能算是勉強抓牢了小白狗頸項上的幾根長毛,而這樣的姿勢隻要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被甩下去一命嗚呼。
但是因為奔跑而產生的劇烈搖晃和顛簸,更是增加了小路趴在白墨寒背上的難度,再加上那該死的烈風還來插一腳,林小路不禁再次絕望起來,難道這次真的是天要亡我了?自己究竟招誰惹誰了,為什麼不給她一條活路呢。
這麼悲哀地想著,小路不安地轉頭向後看了一眼,卻見身後不遠處黃塵滾滾,宛若一堵頂天立地的厚實城牆,濃重的黃色迷霧洶湧襲來,像是要吞沒了整個世界。
那,那是什麼?龍卷風?林小路一個激靈,爪子一轉,驚慌失措之間,求生的本能讓她抓住了兩隻柔軟的東西,死命捏緊,再不肯鬆手。奔跑中的白墨寒腳下一頓,腦袋顫了一顫,但旋即又恢複如前,疾行如飛,
恍然之間,似乎是與時間在賽跑。被狂風揚起的黃沙顆粒抽打在緊閉的眼瞼上,針紮一樣刺痛,耳邊隻剩下風暴尖利的呼嘯聲,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奪魂鈴,聲聲催人性命。
不知過了多久,林小路開始覺得力不從心,緊拽著對方的爪子已然麻木,氣力一分一分地消褪,真想就這麼放手,死就死吧,反正就算逃過一劫,占著這肥貓的身子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倒不如死了痛快。
但是還沒等林小路付諸實踐,白墨寒一個停頓,就將她猛地甩下身去。毫無準備的林小路瞬地沒入鬆軟的沙地裡,倒插蠟燭似的,腦袋衝進沙子裡,身子直直僵在半空中,隻有肥肥的四肢胡亂地撲騰。
見了眼前的情狀,白墨寒心裡被人亂抓耳朵的怨氣與怒意瞬間消了一半,趾高氣揚,慢騰騰地走到倒插蔥林小路身邊,上下打量嘲笑了一番後,騰地抬起前腿,強而有力地踢在了肥貓肉嘟嘟的屁股上。
隻聽喵嗚一聲慘叫,林小路淩空飛起,以拋物線的形狀掉落在半丈遠的黃沙地上,縮在一團的身子如皮球一般連翻了幾個筋鬥,最終骨碌碌地滾到一處沙丘底部才停下來。白墨寒自傲地對天小嚎一聲,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兒,跑動的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
沙丘下緊密團緊在一起的毛球兒終於漸漸舒展開來,林小路強忍著全身上下的疼痛,伸伸手,踢踢腳,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麵上齜牙咧嘴地活動筋骨,活像一隻被人倒翻了殼的王八。
忽而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進水中。林小路下意識地側頭望去,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丈遠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池清泉,而剛才救了自己的小白狗正在水中嬉戲,歡快地激起水花朵朵。
下意識地翻身跳起,林小路激動得四肢發軟,一步一個踉蹌地向清泉挪去。好容易走到水邊,小路終於抑製不住內心澎湃,噌地一下跳進水裡,紮了個大猛子。
直到全身濕透,林小路才幡然記起,她現在可是貓身啊,貓最怕水了,怎麼可能會遊泳!這麼一想,小路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身子正不斷地往下沉去,嘴裡一連嗆了好幾口水。再次陷如絕境的她隻好不斷地亂蹬四肢,期望如此巨大的動靜能引起清泉對麵那隻小白狗的注意。
白墨寒確實發現了這邊的異樣,但卻隻是浮在水上靜靜地看著,絲毫沒有過來援救的跡象。慌亂中的林小路甚至看到了對方嘴角隱約揚起的一絲微笑,輕蔑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