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世人卻說菩薩不渡惡鬼(1 / 2)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5044 字 9個月前

今天是喻老爺子的忌日,當年公司出了問題,他因為心臟病發搶救無效去世,屍體就葬在城郊墓園。這五年來喻澤川一直待在牢裡,想來也沒有誰會替他去祭拜一個早就死去多時的人。

喻澤川趕到城郊墓園,打開車門下車,然後從車後座拿了一束鮮花出來。他並不想暴露身份,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悄無聲息進入了墓園,上了年紀的保安在崗亭裡打瞌睡,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墓園裡有人定時除草清掃,但愈發顯得冷清荒涼。喻澤川找到喻老爺子的墓碑,彎腰把花放在墓前,他盯著上麵慈祥的黑白照片,最後膝蓋彎曲,跪在了地上。

這是他五年來第一次拜祭。

喻澤川無聲動唇,吐出了兩個久違的字:“爺爺……”

秋季多雨,澆在身上連骨頭縫都在散發寒意,喻澤川卻無動於衷。他伸手撫摸著冷硬的石碑,緩緩低下頭顱,沒有慟哭,沒有絕望,有的隻是比黑夜還要寂寥的沉默。

“爺爺,你還認得出我嗎?”

“薛晉說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真怕你認不出我。”

喻澤川緩緩撫過自己臉上的疤,這是被監獄裡那些犯人打的,他們原本要攻擊眼睛,被他險險躲過,然後從太陽穴直接劃到了臉頰,似乎也斬斷了他的人生。

喻澤川當時雖然被送醫了,但傷口發炎,貫穿口腔,還是痛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他想哭,不知道為什麼哭不出來,隻能睜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夜又一夜,直到今天來了墓園,他才終於明白原因。

“你去世之後,沒有人會管我了。”

心中好似堵著什麼東西,讓人連呼吸都是不暢快的。喻澤川閉目抵著冰涼的墓碑,指尖掐破掌心,平靜吐出了一句話:

“蔣博雲會下地獄的。”

“爺爺,我會下去,他也會。”

他發下了這輩子最毒的誓言,定要用鮮血來結束這一場虧欠。

天邊陰雲密布,悶雷滾滾,雨點劈裡啪啦落在窗戶上,敲出一陣嘈雜的聲響。偶爾一道閃電劃過,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愈發顯得死氣沉沉。

陸延被捆坐在椅子上,偏頭看向窗外,隻覺得夜晚寒氣襲人:“四個小時了,喻澤川怎麼還沒回來?”

薛晉坐在沙發上用電腦辦公,聞言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我都沒著急,你急什麼。”

陸延心想我是不急,但架不住眼皮子在打架,好心提出建議:“要不你把我解開,關房間裡睡覺,你坐在外麵繼續等他?”

“想的美,”薛晉顯然沒那麼好心,“我不睡你也彆想睡。”

他語罷合上電腦,抬起頭看向陸延:“你不是喜歡他嗎,怎麼,幾個小時都等不了?彆是做戲的吧。”

陸延假裝聽不懂他言語間的試探,似笑非笑道:“我是真心喜歡他,你見過誰做戲做的像我這麼真?”

薛晉卻笑了一聲,他身上那股子風流氣質和陸延很像,這代表他和喻澤川不一樣,是個久經風月場的老手:“這些話你騙騙澤川就行了,彆騙我,你和蔣博雲之間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點破隻是因為懶得說,但並不代表我傻。”

“我勸你彆耍什麼小心思,否則不用澤川動手,我第一個先結果了你。”

薛晉人長得斯文,放狠話的時候也是慢條斯理,卻並不會讓人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陸延挑了挑眉:“你是喻澤川什麼人?我和他的事跟你有關係嗎?”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薛晉一噎:“我是他……”

他話未說完,外間忽然響起一陣密碼鎖的滴滴聲,直接被打斷了。陸延心中暗急,他差一點就可以套出薛晉的身份了,追問道:“你是他的什麼人?”

薛晉沒理他,因為下一秒喻澤川就推門走了進來。他被雨淋得渾身濕透,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房間暈黃的燈光傾撒下來,也沒能給他冷漠的臉龐添上幾分溫度。

陸延立刻噤聲。

喻澤川在玄關處脫了鞋,把黑色的濕外套脫下來丟在浴室裡,這使得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愈發明顯,露在外麵的胳膊上有兩三條交錯的疤痕,讓人以此窺探出幾分監獄過往。

薛晉走上前問道:“怎麼樣,路上還順利嗎?”

他好像知道喻澤川去做什麼了。

喻澤川“嗯”了一聲,用毛巾胡亂擦了擦頭發:“今天辛苦你了。”

“沒什麼辛苦的,在哪兒坐不是坐,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這是間單身公寓,沒有多餘的房間給薛晉睡,他收拾好電腦包就離開了,臨走前瞥了眼被捆在椅子上的陸延,壓低聲音對喻澤川道:“你小心點那個姓陸的。”

喻澤川:“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薛晉皺眉,緊盯著喻澤川的眼睛,意味深長道,

“喻澤川,你鬥不過他的。”

這句話說得太過隱晦,直到薛晉離去,喻澤川仍是沒能品出裡麵的深意。他皺眉看向被捆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卻見對方正以一種無害的目光盯著自己看。

陸延語氣關切:“你身上都被淋濕了,去換套乾淨的衣服吧,不然會生病的。”

他沒有要求喻澤川給他鬆綁,第一時間反而是關心對方的身體,墨色的眼眸若有若無追隨著喻澤川的步伐,隱秘的愛意在空氣中緩緩流淌,誰都不會懷疑他對這個男人的喜歡。

喻澤川討厭這種目光,家人也好,蔣博雲也罷,他已經上當上夠了。過往的那些慘痛經曆反複提醒喻澤川,愛是一種比恨還要可怕的東西。

“彆這麼看我。”

喻澤川走到陸延麵前,垂眸扼住他的下巴,隱在碎發下的眼睛溫度冰涼,一字一句低聲道:“否則我會忍不住想挖了你的眼睛。”

陸延微微抿唇,眼底倒映著上方的水晶燈,像揉碎的星星:“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不行嗎?”

喻澤川覺得可笑:“你說你喜歡我,那你知道我最喜歡吃什麼,最討厭吃什麼嗎?你知道我最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最討厭哪種顏色,又最憎恨哪一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