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澤川或許精通殺人,但感情一道,遠遠比不過陸延掌控人心。
尤其這樣潮濕的雨夜,容易滋生的不止是細菌,還有隱秘流淌的情欲。
視線陡然顛倒,喻澤川猝不及防被陸延反壓在了身下,明明他在監獄裡可以一次性打好幾個,此時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像被折斷羽翼的鷹隼,連掙紮都徒然。
喻澤川哆嗦著紅了眼:“滾開!”
對方滿身尖刺的樣子格外有趣,可惜都是用疼痛換來的。喻澤川不是第一個給陸延上藥的人,卻是第一個替他擋刀的人。
陸延壓下心中數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一本正經道:“喻總,你這麼凶,不討人喜歡的。”
喻澤川心想誰要你的喜歡,然而話未出口,耳畔忽然落下一片輕柔繾綣的吻,對方濕濡的舌尖緩慢舔舐著那道猙獰難看的傷疤,說不清是癢還是疼。
“唔……”
喻澤川皺眉悶哼了一聲,竭力偏頭,躲避間不小心觸碰到了陸延青紫的嘴角,嘗到了藥液的苦澀。然而那種輕飄纏綿的感覺很快蓋過了一切,隻讓他感覺自己身處雲端,思緒理智被吞噬殆儘。
陸延順勢撬開他的牙關,吮吻,舔舐,還不忘避開喻澤川腹部的傷口,最後戀戀不舍分開,在對方耳畔低聲問道:“舒服嗎?”
他話一出口,身下的人身體忽然僵了一瞬,冷冷發問:“你當初也是這麼勾引蔣博雲的嗎?”
陸延一愣,反應過來笑意深深:“我可從來沒親過他。”
這句是真話,從穿越過來的那一刻開始,這具身體就已經換成了陸延自己的。不管原身和蔣博雲有什麼關係,都與他無關。
可惜陸延說了那麼多句謊話,喻澤川都半信半疑,偏偏這最真的一句他反而不信了,語氣譏諷:“你覺得我信嗎?”
“為什麼不信?”陸延說,“我喜歡你,又不喜歡他。”
所以說人們為什麼都喜歡聽假話,因為假話就是比真話更好聽。喻澤川哪怕覺得陸延在撒謊,心中的怒氣也不由得平複了幾分。
喻澤川微微眯眼:“陸延,這種話騙騙你自己就夠了,隻有蠢貨才會當真。”
他的理智瞬間歸籠,連力氣也回來了,一把將陸延從身上推開。因為沙發狹小,陸延噗通一聲掉在了地毯上。
“嘶……”
陸延是典型的在哪兒摔倒就在哪兒躺下來,他用胳膊肘撐在身後,勉強支起上半身,眼眸懶懶掀起:“喻總,你怎麼就不信我的話呢?”
不信!就是不信!誰信誰是傻子!
喻澤川心中的警報瘋狂拉響,他捂著腹部從沙發上艱難起身,經過剛才一番折騰,額頭已經冒出了細細的冷汗,轉身朝著門口走去,看樣子是打算離開。
陸延見狀終於收起那副不正經的笑意,從地上起身拉住了喻澤川:“外麵還在下雨,你想去哪兒?”
喻澤川頭也不回地甩開了他:“不用你管!”
陸延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如果我偏要管呢?”
四目相對,空氣一瞬間陷入了靜默。喻澤川的眼神帶著狠勁,分毫不讓,陸延則是似笑非笑,讓人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彆走了。”
半晌後,陸延終於還是放開了喻澤川,他舉起雙手,輕輕後退兩步,表示自己沒有壞心,褪去剛才的玩味不正經,目光認真:“你睡床,我睡沙發,這裡很偏,你攔不到車的,明天我送你去醫院。”
他語罷不等喻澤川回答,隨便拖了張椅子抵住被踹壞的房門,然後從衣櫃裡拿了張毯子丟在沙發上,直接躺了上去。
陸延單手枕在腦後,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沙發扶手上,他微微偏頭看向喻澤川,發絲淩亂,像一隻懶散的狐狸:“睡吧,時間不早了,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謝謝關一下燈。”
陸延是真的沒打算再做什麼,他語罷從旁邊的櫃子裡摸出眼罩,往頭上一戴,直接進入了睡眠預備狀態。
喻澤川在門口站了幾秒,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不知是不是因為屋子裡的燈光太過溫暖,竟讓人有些不願走入那個冰涼的雨夜,他最後緩緩抬起了手:
“啪。”
一聲輕微的開關響,屋內頓時陷入了漆黑。
喻澤川在黑暗中掀開被子上床,隻占據了一小塊位置,然後將身形微微蜷縮,這樣可以稍稍減輕腹部的疼痛。他睡得警惕又不安穩,時不時就會睜眼看向沙發,確定陸延還老老實實躺在上麵,這才重新閉上眼。
陸延哪怕戴著眼罩,也能感受到喻澤川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指尖一勾,直接將眼罩摘了下來,聲音無奈:“趕緊睡吧,你明天不用上班,我還得上班呢。”
言外之意,喻澤川吵到他睡覺了。
喻澤川聞言心裡直冒火,愈發覺得對方說喜歡自己都是假的:“你在怪我吵到你睡覺?”
是的,但是不能承認。
陸延語氣溫和:“怎麼會呢,我隻是怕你睡不好,畢竟你前兩天才發過燒,需要好好休息。”
“……”
喻澤川聞言一噎,心中的怒氣被詭異澆滅了。他聽見陸延說明天要上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又什麼都沒說,畢竟他們兩個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真要深究,也隻能是仇敵……
晚上淩晨一點,薛晉冒雨回到了家。他脫下濕漉漉的衣服,進浴室衝了個澡,肩膀還在隱隱作痛,對著鏡子一看,後麵一個烏青發黑的腳印。
“嘶……”
薛晉倒吸一口涼氣:“喻澤川下腳也太狠了,幸虧沒踢臉上。”
他原本想給自己擦藥,但試了試發現做不到,隻能放棄,一邊擦頭發一邊往臥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