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等待下一個輪回(1 / 2)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7048 字 9個月前

“喻澤川……”

陸延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地下室甚至帶出了回音。他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地上生死不知的蔣博雲和空氣中逐漸濃鬱的血腥味都在清楚提醒著陸延,自己的下場很可能好不到哪裡去。

他從地上緩緩站起身,大腦飛速運轉,臉上適時出現了一抹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驚喜:“你怎麼來了?”

“上次你讓我離開後,我就從銀川集團離職了,沒想到蔣博雲還是不肯放過我,把我抓了過來。”

“幸虧你過來了。”

最後一句話說得有多麼言不由衷,隻有陸延自己心裡清楚。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偌大的地下室僅有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情景顯得格外詭異,最後口乾舌燥,終於住了嘴。

喻澤川站在門口,頗有耐性,他一直靜等著陸延沒了聲,這才聽不出情緒的問道:“說完了?”

陸延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因為他看見喻澤川朝著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步步走了過來,手中的匕首也悄然轉變方向,換了一個更方便刺出的姿勢。

很明顯,對方想殺他,剛才的耐心傾聽似乎也隻是為了等他說完遺言而已。

陸延在喻澤川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無意識後退,他不明白自己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上一次喻澤川驅趕他離開的時候,他能清楚感受到對方身上並沒有殺意。

人在感知到危險的時候會本能遠離,逃到安全區域。

陸延緩慢後退。

一步、兩步……

直到後背猝不及防抵上冰涼的牆壁。

陸延身體一驚,這才發現自己早已退無可退。他死到臨頭反而平靜了下來,隻是想不明白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攥緊,望著喻澤川問道:

“你從什麼時候改變主意想殺我的?”

“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騙過我了吧?”

喻澤川冷淡反問,折疊刀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輕旋繞,看得人眼花繚亂,嗓音卻冰涼刺骨,

“我從來都沒打算讓你活。”

喻澤川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不止是蔣博雲的,還有屬於他自己的。外麵的兩個保鏢同時對付起來顯然有些困難,喻澤川打暈了他們,自己也受了重傷。

陸延暗中估測著對方的體力,思考自己如果撲上去奪刀,勝算會有幾分,卻怎麼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數據。

陸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事實上他確實笑了一聲,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射進來,讓那雙眼睛愈發顯得乾淨分明:“你既然這麼說,看來我今天是必須死了。”

他語罷張開雙臂,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忽然認真問道:“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能不能讓我最後抱一下。”

喻澤川盯著他,沒有動。

陸延見他不答,大著膽子主動上前,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靠近喻澤川。他走得很慢,甚至連呼吸都放淺了,仿佛怕驚擾了什麼,最後終於觸碰到對方冰涼沾血的衣角。

陸延白皙好看的指尖順著一點點攀爬向上,像隻翩飛的蝴蝶,最後穿到了喻澤川身後。

他小心翼翼收攏懷抱。

兩具身軀貼得密不透風。

喻澤川全程都沒什麼反應。

陸延不慎摸到了喻澤川後背的粘稠,他垂下眼眸,看見自己殷紅的掌心微微一頓:“你受傷了?”

帽簷降下一片陰影,喻澤川的眉眼輪廓都被吞噬,他用刀尖抵住陸延的腹部,輕輕滑動,讓人毛骨悚然:“和你有關係嗎?”

陸延笑了:“當然有關係,你如果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他是第二次說這句話。

上一次還是在出租屋裡,喻澤川為了救他不小心被薛晉刺傷。

陸延說得那麼真,語調低沉溫柔,眼眸又那麼深情,你很難從他身上找出一絲虛偽,喻澤川手中的刀尖不自覺緩緩垂下,似乎有些恍神。

“砰——!”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動靜忽然響起。

陸延毫無預兆出手,快如閃電奪下了喻澤川的刀,同時左手抬起用肘部擊中對方肩膀,將他狠狠抵在了牆上。

冰涼的匕首再次貼住脖頸,隻是這次換了身份。

喻澤川神色驚怒,眼底猩紅一片,這讓他看起來好像地獄中爬出的惡鬼:“陸延,你又在騙我!”

陸延奪得了先機,心中並沒有感到多麼高興,他攥住刀尖的手牢牢抵著喻澤川的脖頸,一刻也不敢鬆開,聲音低啞:“我隻是想活。”

地下室裡有通風窗,卻沒有感受到一點風,悶熱,潮濕,冷汗爬滿了後背,黏膩得比酷暑還要難受。

“你好不容易從監獄出來,活著不好嗎?”

“活著?”

喻澤川聞言一怔,不知怎麼,喉間忽然溢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他笑得渾身發顫,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神經質的敏感。

通紅的眼眶,蒼白的膚色,

陰森的鬼氣彌漫在周身,像活人又像死人。

喻澤川一直笑,一直笑,最後笑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有氣無力地靠在牆上喘氣。他頭上的帽簷不慎滑落,露出白玉般無暇的麵龐,右臉卻被一道傷疤硬生生割裂。

喻澤川緩緩抬眼看向陸延,裡麵蓄著猩紅的淚水和滔天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問道:

“這五年來,每一個晚上我都痛苦得恨不得去死,你們憑什麼活著?!”

整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他幾欲在仇恨的浪潮中溺斃。

“你們憑什麼在毀了我的人生之後,還能好好活著?!”

麵對喻澤川歇斯底裡的質問,陸延陷入了沉默。作為一名曾經在死亡線掙紮的癌症病人,他下意識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比活著更好的事了。

他以為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再也不會有痕跡留下,卻不知道有人就算從地獄爬出,也日日承受著烈火煎熬。

喻澤川說話時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脖頸不慎碰到刀刃,擦出了道道紅痕。陸延下意識將匕首往裡麵收了收,全然沒注意到角落裡躺著的蔣博雲不知何時蘇醒了過來。

蔣博雲睜開混沌的眼,視線內一片血紅,身上無一處不痛,無一處不疼。他艱難抬手摸向額頭,卻觸碰到滿手鮮血,黏膩到近乎乾涸。

地下室內的排氣扇不停轉動,一片又一片的扇葉陰影掠過頭頂,讓人眼前發暈。

蔣博雲喘了口粗氣,大腦的疼痛讓他思維遲緩,記憶中最後一幕畫麵卻是他坐在沙發上打電話,忽然被男人從身後用刀刃抵住的情景。

“蔣博雲,好久不見。”

低沉冰冷的聲音從耳畔響起,熟悉而又陌生,

對方穿著一身暗色的衣服,幾欲融入黑夜。帽簷下是一張清冷銳利的臉,目光桀驁,除了右臉那條疤有些陌生,一切都是蔣博雲午夜夢回時最膽寒的模樣。

“喻……喻澤川……”

蔣博雲見狀麵色煞白,幾欲把膽子嚇破,之前就有人提醒他喻澤川最近好像出獄了,他還刻意調查了一番,但私家偵探傳來的消息卻說喻澤川隱姓埋名去了一個偏遠的小鎮生活,似乎沒有再回a市的打算。

蔣博雲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私家彆墅裡,感受到後腰抵住的刀刃,他驚慌擺手:“澤川……你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千萬彆動刀……錢和公司我都可以還你……”

這棟彆墅還有兩個保安,蔣博雲試圖拖延時間等他們過來,喻澤川卻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圖,輕飄飄反問道:“怎麼,在等你那兩個半死不活的保鏢?”

蔣博雲身形一僵:“你什麼意思?”

他話音未落,腹部忽然傳來一陣布料撕裂的聲音,那人下刀又快又狠,導致蔣博雲愣了幾秒才感受到疼痛。

他不可思議低頭,隻見腹部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身上白淨的襯衫,還在滴滴答答下落。

“沒什麼意思,他們都被我打暈了而已。”

喻澤川麵無表情攥緊刀尖,狠狠刺入,攪動,蔣博雲疼痛到一度彎腰作嘔,他的慘叫聲響徹房間,卻沒有誰會聽見。

“啊啊啊啊!!!!!”

郊區彆墅就是有一點好,安靜;富人的房子也有優點,那就是足夠隔音。

綁架陸延的時候喻澤川就學會了一件事,千萬不要聽這些人的廢話。

喻澤川仰頭深吸一口氣,鼻翼間充斥的血腥味一度讓他感受到了愉悅,聲音低沉緩慢,卻格外清晰:“錢,你可以還,公司,你也可以還,但監獄裡的那五年,還有我爺爺的命……”

他倏地抽出刀刃,再狠狠原路刺回,低聲問道:“蔣博雲,你拿什麼還?”

喻澤川忽然搖頭:“還是彆還了吧,把你的命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