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他身後看見瘋狂搖擺的大尾巴了是怎麼回事,他一個槐樹精為什麼那麼像大型犬,還是薩摩耶這款的。
過了五秒鐘,夏恪才找回自己剛剛想說的話:
“其實下午吃的那個西瓜是人變的,現在他還沒重新種出來,所以你有沒有啥法子清掉其他人對他的記憶?”
不等對方反應,夏恪又語速飛快補充:“是你慫恿我吃西瓜的,所以這事兒算起來你才是主謀。”
捋清邏輯之後負罪感都輕了點,她頂多是個從犯。
恰好點的拉麵端上來了,夏恪率先席卷最頂上的牛肉。
其實這是高一在食堂連吃兩周雜醬麵之後養成的習慣,不然她總疑心肉沫子混進湯裡就再也撈不上來。
不過對麵少年居然也沒打算拌的樣子。
夏淮本來還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聽到她的要求後卻麵露難色,等老板走遠後才拖著腔調開口:“可是我沒法清除彆人的記憶誒。”
他點的同款拉麵,把碗裡的牛肉一塊塊夾給夏恪,邊夾邊感慨:“要是有刪除鍵就好啦。”
果然槐樹精聽到這種無厘頭事件都不需要消化時間麼。
碗裡的牛肉很快堆成小山高,有些在碗裡小幅度彈了下,最後穩穩當當擠在一起。
夏恪看著看著,忽然忘了眨眼。
好像已經,很久都沒人給她夾過菜了。
風扇不合時宜轉過腦袋,拉麵白茫茫的水汽升騰,迷了雙眼。
夏恪端起碗,擋住大半張臉,喝了口湯。
嘶,好燙。
她燙得淚花都出來了,張著嘴巴朝裡頭扇風。
再一偏腦袋,對麵的碗裡隻剩下白花花的麵條和綠油油的大蔥了。夏淮一塊牛肉都沒給自己留。
哦,懂了,槐樹精不吃肉。
……不是,那他點牛肉拉麵乾啥?
這個槐樹精看上去好像沒多少腦細胞的樣子。沒想到她平生第一次見到妖怪,就碰上個這麼笨的。
不過笨得還蠻可愛。
夏恪心安理得吃著雙份牛肉,又在腦海裡使喚起小粉球:【夏鍵,給我念念原著!】
小粉球這回是從夏淮肩膀上探出來的,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矯揉造作的聲線,開啟有聲讀物模式:
【夏恪,在聖琪這所私立中學裡依舊出淤泥而不染,堪稱人間白蓮……】
念到動情之處,小粉球張開雙臂昂首而立。結果一個沒注意,腳下打滑,差點掉下去,還好夏淮及時伸手扶了它一把。
夏恪剛聽完就猛然垂下腦袋,恰好錯過這一幕。
【夠了打住!】
太羞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怎麼做到正文第一句話就讓人腳趾扣地的啊啊啊啊啊啊!
夏恪嗆到湯,油層黏在氣道上,悶得難受。她連拍胸口,對麵夏淮眼疾手快遞過來幾張衛生紙。
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夏恪端起麵前的瓷碗,想在拉麵湯裡投湯自殺。但她很顯然低估了自己的身量,隻得遺憾作罷。
【你還是概括劇情梗概給我吧。】
小粉球撓了撓腦袋,有點發愁:【概括劇情這種事情已經超出我的業務範圍了。】
【……你難道連小學語文都沒有讀過嗎?】
【好吧,那我試試——】小球翻著粉色光屏,說到一半,忽然大驚失色:【糟糕!】
【咋了又?】
【又發現一個很嚴重的錯字!】
夏恪心裡發毛,連忙放了筷子,身子極限後仰,企圖遠離這碗可能違背牛頓定律朝自己飛來的拉麵湯。
【不是關於主人你的!】看見她這架勢,小粉球很快作出澄清。
【不是我的?】夏恪又重新吸溜起拉麵:【哦,那沒事了。】
【真的很嚴重!】小粉球焦急地蹦了起來。
夏恪還是沒什麼興致,悠哉遊哉扒了幾口拉麵才慢悠悠道:【準奏。】
聽見這不靠譜的答話,小粉球頭頂冒出一大片水霧,直接“咕嚕嚕”燒開了。
見人壓根沒看自己,它沉默半晌才重新開口:【有個男生吃懷肚子了。】
吃、懷、肚、子。
在舌.尖上整整捋了三遍,夏恪才終於肯定,小粉球念的“huai”確實是二聲。
【你要嘮這我可就不困了啊!】她光速解決剩下的半碗拉麵,雙眼像火炬一樣亮了起來,【哪個男生!】
【主人你這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小粉球繼續冒著水汽,聲音很悶:【原文沒提名字,就說一個大胸弟跑到學校外麵吃飯,結果吃懷了肚子。】
夏恪“咚”一聲放下麵碗,火急火燎往學校趕。
剛到校門口,連視線都沒轉幾圈,就成功發現剛才嘲笑自己平胸的那個胖兄弟,正艱難扶著樹乾。
聽到腳步聲,胖兄弟轉過身子,露出一張淚痕縱橫的圓臉。
顯然他對麵前倆人也有印象,一見到他倆就開始鬼哭狼嚎:“嗚——我好像得、得怪病了!肚子裡麵有東西在踢我!!!”
還好沒去燒烤店吃。
胖兄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邊說還邊抹眼淚,有幾滴甚至往夏恪這個方向襲來。
所以比半個小時就貼了兩圈秋膘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麼小的兩條縫裡,居然可以冒出這麼多淚水!
胖兄弟越說越委屈,到後頭簡直撕心裂肺:“哇!我以後再也不嗝——亂吃東西了!”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哭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