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觀察著警惕的少女。
她的舉動,似乎也和一般人類無異。
這邊注意到他用詞的夏苔鈴心裡咯噔了一聲,暗道不好:這個人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夏苔鈴依舊躲在陶罐後看著男人,借著陶罐的遮擋,不著痕跡地從坐姿變成了準備起跑的姿勢,臉和上半身儘量維持著比較放鬆的姿勢,但是眼睛卻是緊緊盯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畢竟是第一次製作成功的分身,等找出製作方法和出現差錯的原因再說。
奈落打消了將她銷毀的念頭。
“以後你就叫鈴音吧。”
他的語氣不自覺泄露出幾分嘲諷。
少女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自始至終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他的眼中。
賜名不是為了表示恩典,僅僅隻是為了方便稱呼。
不由自己做主的名字也恰恰像她從出現到消失的可悲一生都不由自己做主的可悲命運。
而自己,則是這命運的支配者。
夏苔鈴死死地按耐住把剛找到的罐子碎片向男人打去的衝動。
這個人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讓她毛骨悚然的氣息,令她渾身汗毛倒豎,恨不得拔腿就跑。
而就在剛才,這種危險的氣息達到了頂峰,就差一點點,陶片就要脫手而出。
好在,按耐住了。
她知道,這陶片除非近身出其不意的一擊斃命,不然根本沒有用,反而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啪嗒。”
腥甜的氣味在空氣中順著液體滴落的聲音彌散。
這是夏苔鈴從沒有聞過的味道,大概是太過緊張了,也沒有痛感,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她的血。
深深陷入手心的陶片,淋漓斑駁的血順著白玉般的指尖蜿蜒而下,割裂出破碎的美。
聞到味道的不隻有她,還有那個剛剛自說自話給自己起名字,又莫名陷入癲狂的人。
他沒有動,但是周身卻似乎有一股危險至極的力量在一瞬間扭曲到極致。
夏苔鈴仿佛聽到了空間像瀕臨破碎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而就在那股腥甜的氣息彌散開的一瞬,那扭曲的力量卻一瞬間消失地乾乾淨淨,隻有最初的危險感像暗夜潛行的毒蛇,若隱若現。
“受傷了?這麼脆弱?”
奈落皺眉。
畢竟是妖怪軀體製作的,雖然她身上不知為何出現人類的氣息,他也從未把他當成普通人類過。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被她自己拿著的陶片劃傷。
竟然真如普通人類一般脆弱嗎?
夏苔鈴隻感覺眼前一花,男人的臉瞬間在眼前放大,下意識地將握著的陶片向眼前的人劃去。
而後……
發生了什麼?
眼前的景物飛速倒退,緊接著心口一痛,血肉被貫穿聲音回響在耳畔,身體重重砸在牆上,緊接著掉在地上。
血,在周身織造出一個綺麗的牢籠,將少女嬌小的身影網入其中。
'要死了嗎?'
夏苔鈴半睜著眼睛,感受著力量隨著血液從身體流出。
渾身上下都在痛,她能感受到胸前破了一個大窟窿。
'有點不甘心呢……不過,算了……'
夏苔鈴閉上眼睛,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