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然說不好那到底是什麼聲音,像是在呼聲和細聲上安上了曲調,朦朦朧朧的哼唱串聯成歌聲。
在聽到那陣歌聲之後她整個人都變得恍惚起來。
睡意灌進腦中,意識漸漸迷糊。
她感覺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過上了夢裡都想念的朝九晚五平凡生活。
小區裡衝自己做鬼臉的小孩、熱心過頭要給她介紹對象的鄰居大媽、充滿酸臭味的早班公交……原本生活中的瑣碎,看起來都那麼地讓人懷念,一見生歡喜。
這個夢太美好,美好得不現實。
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走在上班路上的李景然突然停了下來,臉上不複之前幸福洋溢的笑容。
她意識到,或許自己眼前的這個夢是那個怪物迷惑她的陷阱,引子則是那如夢似幻的歌聲!
她先是掐了自己一下,果然感覺不到疼痛。
深陷其中的李景然想要蘇醒過來,一咬牙便抬起手左右開弓,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臉頰,哪怕夢中路人都驚詫地看著她都不曾停下。
然而夢裡的自己好像主宰她的意識,對現實的她並不能造成影響,就算這麼抽打自己,她也依舊沒有感覺。
這給李景然帶來了極大的心理負擔。
這代表著她的身體失去了她的控製,現實中的她什麼樣還未可知!
要是不儘快醒來,莫不是要命喪怪物口中!
想到這裡,李景然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滿世界搜尋蛛絲馬跡想要讓意識蘇醒。
正好看到馬路上的一輛疾馳而過的貨車,她把心一橫,一個猛子就衝了過去,自己撞上了車頭。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感覺到腰間一痛!
一陣尖銳的刺痛將她拉回了現實。
李景然暗淡無光的眼眸重新恢複了神采,眼前的場景還是在保安室。
等她再仔細一瞧自己的處境,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失去意識的她竟然自己從藏匿的角落站了起來,現在還兩腿邁開,維持著往桌椅方向走的姿勢!
此刻她距離那隻會唱歌迷惑人心的怪物還不到半米,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怪物的膠質皮膚上,一片片密密麻麻針眼大小的毛孔往外一股股地吐著黏液!
李景然強撐著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身體,咬牙垂眸悄無聲息地一步步往後退回了角落。
等回到安全位置之後,她才默然伸手撫向疼痛的來源。
那是她早前放在口袋裡的一支圓珠筆。
這筆本是她準備用來記東西的,就在剛才撞車的時候,身體也跟著產生了顫動,貼著牆把圓珠筆芯給頂了出來,這才紮疼了她。
李景然眼中升起一抹幽光,也不知道這怪物到底用這種能夠迷惑人心的歌聲騙了多少人成為它的盤中餐!
剛才它進來的時候,以及她被迷惑失去意識靠近的時候,怪物本應有所察覺的。此時卻仍舊端坐在桌子前背對著李景然,她估計這怪物的視覺和聽覺應該都不大好。
就在李景然覺得自己應該躲過一劫的時候,怪物站起了身。
轉過身的瞬間,李景然這才看清楚了這隻像是巨大的藍色史萊姆的怪物到底長什麼樣。
它的正麵沒有鼻子、眼睛或者耳朵之類的器官,整個麵部隻有居中的位置有一張像是退化過的口器,黑漆漆的嘴一張一合發出“咯咯咯”的彈舌音。
看樣子它應該是要離開這裡。
李景然蜷曲著身體,保持著安靜。
而怪物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了腳步,忽然扭頭衝著李景然的方向努起了口器。
後者就見那長得像泄殖腔出口的口器裡,緩緩伸出一條猩紅粗糙的舌頭,兩側的薄膜震動,真是彈舌音的來源。
彈舌音正是這隻怪物探尋的聲音。
保安室的空間本就狹小,此時怪物又站在門口,跟李景然的直線距離非常接近。
眼看那舌頭尋尋覓覓就要找上自己了,李景然低頭瞥了眼手心尚存的黏液,毫不猶豫地直接抹到了臉頰上。
冰冷濕滑鹹腥的觸感並不好,不過李景然覺得這是正確的選擇。
她分析,這怪物視覺、聽覺不好,八成是嗅覺或者味覺異常靈敏的類型。
就像自然界裡蛇會吐信子收集空氣中的氣味因子一樣,它應該就是靠著這種手段來判斷獵物的方向。
果然糊了一臉的黏液成功轉移了怪物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