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兒還以為自己早上沒有看到，她隻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事事過問而已，才裝作不曾看到。

小徒弟還沒回來，師姐的消息就到了，什麼你家徒兒還真是乖巧懂事，和我聊了一個下午，早知道收作我徒弟了。

嗬，關係還甚是不錯。

顏長老細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桌上輕敲。熟悉的弟子都知道，顏長老生氣時麵上不顯，但是看到這個動作，怕是下一刻就要倒黴了。

以前每每出門，小徒弟都會專程來告訴她自己要去何處，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尋師尊講今天的見聞。

是這兩天對她有些疏離，小徒弟也開始和自己保持距離了？

顏長老突然就有些失落，她似乎好久都不曾有這種情緒了。

罷了，這樣那孩子也能多結交一些人，而不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顏長老皺了皺眉，從回閣後一直在考慮的事似乎有了結果。

今早，掌門把他們幾個都叫了過去，說是要搞什麼宗門大比。原因是楚掌門昨日授課，竟有幾個弟子在掌門課上睡了過去。

楚長老當即覺得痛心無比，想到當年自己還是弟子的時候沒日沒夜地修煉、讀書。現在的弟子們都是被嬌養慣了，沒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便越發懶散。

宋長老最愛熱鬨，自然是第一個讚同：“比，當然要比，就得挫挫他們的銳氣。”

陸長老聽了這話倒是也沒反對，無非比平時多打壞幾個而已，到時抬過來治傷，還剛好讓她徒兒練手。

顏辭就沒那兩位那麼灑脫了，真是要比，她那兩個徒兒難不成一個拿個榜首，一個滿身掛彩地抬回來？

“辭兒啊，至於慕離陌，你可以問問她的想法，是否參加都無妨。”

顏長老起初並不打算讓徒兒過去，可是又想到這孩子沒有經曆過一場爭鬥，即使是不修功法，也得有自保能力才行，否則將來下山怕是要被人生吞了。

卻又擔憂到時候在擂台上被人傷著，受到打擊該如何？

便一直左右搖擺，思緒不定。現在終於有了抉擇。

終究要去出去見人的，以後也不會隻被打這一次，更何況她們師徒未來或許也會站在對立麵。

她不該拘著她，她們不該太過親近。

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奶奶的聲音“師尊，徒兒可以進去嗎？”

可顏長老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

抬手一揮，聲音中滿是冷淡“進來。”

小徒弟手裡端著什麼，飛快地跑到顏辭身邊，期待還有些許不安“師尊，您最近是不是不開心？陸師叔說您最喜歡吃這個了，這是周廚娘教給我的，師尊嘗一嘗，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盤子裡精致小巧的桃花酥看著就讓人饞涎，小徒弟好似不知臉上沾了麵粉，像極了一隻向主人撒嬌哄主人開心的小花貓。

前幾日剛剛結痂的手上有一片紅腫，應是燙的不輕。

顏長老恰才設好的防線轟然倒塌。

如何是好？

小孩子心性淳樸，她隻曉得自己的師尊是這世上唯一護著她長大的人。怕她難過、怕她生氣，便一股子勁兒想要她好，把一顆沒有任何私欲和諂媚討好的真誠的心捧給她看，滿心滿眼都是她。

顏辭驀然有些慌亂，一向在外生人勿近的顏長老驚覺，自己實在沒辦法對這孩子冷言冷語。

怎麼辦？她與魔珠之間橫著的是顏家上上下下幾百條性命，她不想傷她的徒兒，卻必須要報仇。

她的小徒弟依舊端正地立著，目光含著期待，像是滿天繁星落入塵世，遮不住的明亮。

平日一向冷靜自持的顏長老似乎有些不理智了，她的徒兒尚還年幼不是嗎？未來之事，誰又說的準呢？

“不痛嗎？”顏辭接過糕點，輕輕拉住慕離陌的手，微微拂過，頃刻就止住了疼。

看到師尊的情緒終於緩和，慕離陌順勢就開始撒嬌，“疼的師尊，可是師尊這幾天都不怎麼理徒兒，徒兒心裡更難過。師尊要是心疼徒兒的話，就快些嘗嘗徒弟做的桃花酥，徒兒就不難過了。”

顏長老看著徒弟開始耍無賴，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輕輕咬了一口桃花酥。

香酥可口，內餡香甜。自從辟穀後，她的確好久不曾嘗到這個味道了。

“好吃，但莫要再做了，再如今日一般燙到，師尊該罰你了。”顏辭拿起一個放到小徒弟嘴邊。

慕離陌卻呆住了，師尊剛剛是笑了嗎？還有，師尊竟是在親手喂她！

一口咬住嘴邊的糕點，嗯，味道確實很好。

“師尊，您笑起來好美啊，平日裡就該多笑笑才對。”慕離陌雙眼發光地看著自家師尊。

顏辭輕輕揉了揉小徒弟的發頂。

手感不錯。

“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和你師姐過來，為師有事要講。”

慕離陌乖乖地退了出去。

顏辭看著小徒弟蹦蹦跳跳的背影，唇角微勾，內心卻又有些苦澀。

她的小徒兒倘若能一直這般開開心心，不被命運所苦，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