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憫花城

宛如世外桃源般的都城，人物繁阜，以花聞名，街道上滿是花香。

一輛馬車緩緩入城，到了一間宅院前停下。

慕離陌跳下車，麵前的牌匾上寫著的是“顏府”，作為整個憫花城最大的府邸，低調而不失恢宏，可以看出它的主人頗有情調和雅致。

師尊就是在此處長大的嗎？

顏辭沒想到她現在竟然能冷靜地站在這裡，她以為自己早已沒有了麵對這裡的勇氣。

時間是最能治愈痛苦的良藥。

“師尊，我們要住在這裡嗎？”

小徒弟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顏辭點頭，“待到你的禁閉結束。”

此時門卻從裡麵緩緩打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人拿著掃帚出現在師徒二人的眼前。那老婦人看到顏辭，竟流下了眼淚。

“少城主...”

老婦人剛要下跪，被身前的女子拉住。

“許阿奶，這裡已經沒有少城主了。”顏辭製住了老人的話語，可是抓住老人的手卻在微微顫抖“您怎得還在此處？不是讓您...”

老婦人輕輕搖了搖頭，“顏城主對我老婆子的恩情我怎麼敢忘。我修為低微，本就活不了多久，也不想離開這裡，就又回來守著它，這一守啊，沒成想竟已過了三百年。”

老人說到這裡，看著麵前的人慈愛地笑了，“顏兒都已經出落得這般模樣，又是這修仙界鼎鼎大名的瓊時君。我還生怕你日日消沉，現在看著你能好好的，我老婆子啊，也算是死而無憾嘍。”

顏辭淺褐色的眸子裡霧氣氤氳，張了張口卻未能說話。

許阿奶看著她長大，如親人一般，如今再見一麵已是難得，何苦要再說那些傷感之言？

許阿奶看向了顏辭身後的小人，乖巧可愛，生得頗為伶俐。

“這是顏兒的徒弟？瞧著就惹人喜愛。”

慕離陌聽到在講自己，上前行禮，餘光看向自己的師尊，有些擔憂。

“許阿..”剛想開口叫人，又頓住了，師尊叫阿奶，她要叫許阿祖麼？

可是總覺得怪怪的。

“無妨，你啊，喚我阿奶就好，顏家的人見了我叫的都是阿奶。”許阿奶笑了，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頗為親切。

慕離陌衝老人笑笑，“許阿奶喚我阿離就好，阿奶笑起來真好看。”

許阿奶笑得更開心了，“這孩子倒跟你小時候一般，花言巧語慣會哄人。”

顏辭彆過臉去，她的過去怕早晚要都被這個小徒弟全給知道了。

“許阿奶，我和師尊要住在這裡，我們一起陪您好不好？”慕離陌見了老人倍感親切，又深知這和藹可親的人怕是不久於人世，就想方設法想讓老人開心。

“好好好，明日阿奶帶你逛逛這憫花城，好玩兒的可多了。”

師徒兩人攙著老人進到府內。

裡麵被許阿奶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連院裡的梅花也開得正盛，可見是多麼用心嗬護。

“顏兒的房間也可以直接住的，我看不如讓阿離住進去正合適。”許阿奶揉了揉慕離陌的發頂，笑道。

“好哇。”

“不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許阿奶奇怪地看著顏辭，顏長老耳尖悄悄紅了，她小時候的房間，絕不能讓她小徒弟看到。

慕離陌看著師尊的神色終於好轉，心底的擔憂稍散，眨了眨眼，開始委屈“師尊，為何不可？是怕徒兒給弄臟麼？那我不去了，師尊就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不是...你先不要過去。”顏長老走得匆忙，看都不看身後兩人奇怪的表情。

慕離陌噗嗤笑了出來，她的師尊還真是可愛，不就是“屋內放了許多玩具，她稱那些是各處搜羅來的奇珍異寶，寶貝得不讓任何人碰。”

陸長老的話看來應是真的。

許阿奶也反應過來，莞爾一笑，“你師尊倒還真是和以前不同了，現在竟如此臉皮薄。”

“阿奶，您跟我講講師尊小時候好麼？”慕離陌將人扶到椅子旁坐下。

許阿奶仔細想了想，對著小人笑得揶揄，“我倒不覺得你是想知道這些，嫻兒他們幼時常常過來，你早就知道你師尊小時候那副嬌縱的模樣了吧。”

慕離陌不好意思地笑笑，抱住許阿奶的胳膊正色，“阿奶，我就是想知道，師尊為何會...”

許阿奶歎了一口氣，望著天空陷入了回憶，有些傷感。

“是魔珠，三百年前，因為魔珠，顏家全族皆滅。當時顏兒被城主和夫人打暈送回了宗裡，我們這些外姓人也被城主早早安置好，為了護住這一城人的性命，顏家除了顏兒無一生還。”

魔珠...

“許阿奶，魔珠是何物？”

許阿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當時城主已經讓我們離開了這裡。等一切平息，我們回來，就看到顏兒一個人站在廢墟之中，周圍全是屍體，她就一個人呆呆地站著，不哭也不鬨，反而冷靜地給城中百姓和顏家的仆役們發放錢糧和食物。”

“自那以後，她就一個人又乖乖跟著回宗了，可是再也沒有回來過，我想她應該是無法接受吧，畢竟那時她也大概你這般大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