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徒弟被穩穩地接住了,女子身上的馨香沁入鼻尖,慕離陌撒嬌地在人懷裡蹭了蹭。
“師尊……”
顏辭心疼地在人額頭上輕吻,“疼嗎?”
“疼,很疼呢。”她好像做了一件大事,撒撒嬌讓師尊心疼一下也可以吧。
地麵上,伏琅依舊麵色痛苦,身後的左禹想要上前卻被突如其來的魔氣推開摔倒在地,明明極為痛苦,卻又搖搖晃晃強撐著站起來。
眼角已經流血。
“伏琅,收手吧,對誰都好。”雪玲瓏已然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過去的師弟,一切怎麼就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收手?如何收手?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伏琅抬頭望著天空,顫顫巍巍地舉起劍,“如何?如今可還有力氣與本尊一戰?”
“你身後的那些人,就讓本尊的人來會一會。”言罷,魔族眾人蜂擁而上,與各派弟子糾纏在一起。
慕離陌如今的確是沒能力再與伏琅糾纏,可是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左念飛身到兩人身旁,拿劍朝著顏辭,被慕離陌震開,虎口生疼。
顏辭握住慕離陌的手,“我來就好,小心一些。”
“尊主既然要與你一戰,自然不能讓旁人幫助,我不會殺她。”左念將顏辭引到了一邊,既不將此人殺死,卻又不讓她離開。
就當是對那句她把他當成朋友的感激吧。
慕離陌隻能暫時放下對那邊的擔憂,銀劍出鞘,稍顯吃力卻還尚可抵擋。
伏琅卻好像因為疼痛而越發暴躁,毫無章法地隻知道向慕離陌攻擊,顯然兩人都已經是強弩之末。
噗呲一聲,利器進入血肉的聲音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一黑一白兩人身上都插著劍。
一個在腹部,一個在胸口。
顏辭蹙眉,捂住胸口往下跌,被陸紫嫻及時扶住。
那邊的慕離陌愣住,劍已經刺進身體,為何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辭兒,你怎麼樣?”認真查看一番,卻發現身上並沒有傷口,陸紫嫻還以為是出了內傷,想伸手卻被顏辭輕輕拉住拒絕了。
慕離陌這才回頭發現顏辭麵色蒼白地跪坐在地上,刹那間恍惚明白了什麼。
慌張地將劍拔出把伏琅推開,跑到顏辭的身邊。
“師尊,你怎麼了?”手不住地顫抖,明明外表看起來沒有問題,她卻不知要碰哪裡才不會讓人疼。
陸紫嫻眼眶已經紅了,死死壓抑住哭腔,身後的楚長澤和宋祁也定定地站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
方才嘈雜的聲音一瞬間都止住了,懷裡的人溫度很低,虛弱不已,卻好像無所謂一般衝她溫柔地笑,然後緩緩合上眸子。
慕離陌這才明白,為何師尊一直都說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為何最近看著她的眼神越發奇怪。
卻什麼都不告訴她。
周圍的弟子一個個都低下了頭,有的甚至哭出了聲,伏琅已經被控製住了,卻看著這幅場景笑出聲來。
慕離陌卻一滴眼淚都未曾落下,隻是緊緊地抱住懷裡冰涼的人,盯著地麵發愣,眼眸發紅,誰也不敢上前去勸。
雪玲瓏慢慢地上前,想要安慰卻被一柄長劍指住。
“慕離陌,放下!”楚長澤嗬斥了一聲,拿著劍指向師祖,簡直是大逆不道。
慕離陌卻如同未曾聽到一般,“告訴我,你打算如何用神珠救人?”
雪玲瓏和伏琅聽到這話俱是一愣,一個猶猶豫豫,一個卻欣喜若狂。
“雪玲瓏,你要救蘇念是嗎?我可以幫你。”伏琅已然完全瘋狂,失去了神智。
“你如何知曉的?”
“你把蘇念的屍體放在聽雪閣和藏書閣之間的密室,至今□□尚存,不就是要救她嗎?”
“可那是你們的事。”慕離陌將人輕輕地放下,站起身舉劍指向雪玲瓏,眼底是決絕和冷漠,“不該搭上我師尊的性命。”
“雪玲瓏,殺了她,把蘇念救回來啊。”伏琅在後麵大喊,下一瞬間沒了聲音,喉上插入一支袖箭。
按理說伏琅該由各派長□□同商討如何處置,可無人敢上前說一句不是。
雪玲瓏輕歎一聲,瞧著麵前似乎比伏琅還要瘋狂的人,解釋道“神珠在你身上,你隻要剖珠然後渡給她就好,可你如今修為耗儘,若是沒了神珠會陷入沉睡,何時會醒來也沒有定數。”
雪玲瓏沒有說的是,剖珠之痛,常人難以忍受。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一定會這麼做的吧。
是她對不住蘇念,不該把彆人牽扯進來。
陷入沉睡又何妨,隻要能將師尊救回來,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
金黃的珠子慢慢從主人的身體脫離,慕離陌死死咬住牙齒,額頭上是滾落的汗珠。
還好不是嗎?比起噬心之痛也不過如此罷了。
等親眼看到神珠與雙眼閉合的人相融,慕離陌才終於露出了微笑,蒼白的臉上是釋然和安心。
用最後一點力氣抓住顏辭的手,然後再無意識。
*
天空的陰霾散去,已是傍晚,暗成淡藍,海平麵上的夕陽,熏紅的晚霞,連著地麵上十指相扣的人,成了一幅淒美又絢爛的圖畫。
一切都結束了,魔族群龍無首,左禹已然再沒了攪亂天下的能力,左念帶著左禹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野。
再未出現。
魔族再降,不敢再興風作浪。
而天下皆知,瓊時君與其道侶在此戰中身受重傷,閉關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