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那和尚一邊還擊,一邊輕念阿彌陀佛,道“諸位施主誤會了!誤會了!”這和尚聲兒雖快,卻如有韻律般,音色溫和宛轉,很是順耳。謝阿弱不由想著,若這和尚唱起佛謁來,必是極為動聽了。倒不知是哪家寶刹的和尚?但看他這武功如此高強,莫非是少林寺的弟子?
那秦捕頭仍是不依不饒,一勢刀法如烈風掣旗,大開大闔,一旁佐助的錢刀頭刀法雖一般,但貴在老練默契,見縫插針,更令人防不勝防!
那年輕和尚遭此圍攻,不由皺起眉來,這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索性向後一旋躍身,轉眼已如葉上蜻蜓一般,停在一隻竹欄上!合掌握著手上大串佛珠,鞠躬一拜道:“諸位且聽小僧一言!諸位隻瞧見小僧推搡了那位夫人下水,可……”
那和尚話未落,錢刀頭的刀法又已劈削來,一刀橫斷了和尚立足的竹竿子!那年輕和尚連忙一躍,直往竹欄上搖晃而逃,此欄外即是暗河滔滔,和尚身上袈裟濕冷,被風一吹,禁不住打著冷戰,縮起身來飄蕩而逃,灰溜溜如過街的老鼠般滑稽,可偏偏那身法如粘上了足下竹竿,一點也不曾滑跌!謝阿弱不由在心底暗讚一聲!
那秦捕頭見這和尚玩起雜耍來,索性釜底抽薪,施一勢九轉連環刀法,刀刃切菜般起起落落,一路斷削去,直將那竹欄截成一段段短竹筒子,卟通卟通滾落水中,原本坐在高處甲板看熱鬨的船老大可不樂意了,一旁的詹大嬸亦揚著聲喊道:“就算是官家也不能白砸老百姓的東西是不?這船被砸沉了可是誰賠?”
下頭錢刀頭洪聲應道:“放心,捉著殺人要犯!縣老爺豈止賠你銀子,打賞也少不了你!”
那年輕和尚聽了這動靜,被案上殺人要犯的罪名可不妙,他索性也不走竹竿了,隻一翻身連環騰躍,又輕飄飄落進人群裡,船上看客怕引火燒身,忙退避三舍,於是這年輕和尚輕巧落地,正立在了齊、謝二人麵前。隻見這和尚又是雙手合掌一拜,道:“求二位施主搭救則個!”原來這和尚早辨出齊、謝二人武功高強,有他倆攔著,必能偷安一時。
話一落這精明和尚就往二人身後躲,說時遲,那時快,那錢刀頭已一刀劈來,見要誤斬旁人,才要收著已收不回了,一旁護衛的一位青衣小侍,隻是撩衫提腿一踹,那錢刀頭手上的大刀,已如利箭般被被踢飛了出去,紮進甲板上,錚錚金鳴!
那錢刀頭手腕震痛,這般吃了虧,卻仍不知好歹,隻向齊、謝二人怒喝道:“請二位讓開道來!”
另一位青衣小侍隻淡淡道:“公爺這般打殺,可曉得擾了我家公子?”
秦捕頭見齊、謝二人吐息沉穩,適才錢捕頭一手快刀幾乎要斬到二人眼前,二人卻仍是不動聲色,若非絕世高手,如何能這樣從容不迫?更何況侍從都如此厲害,主子的武功豈不是更加了得?秦捕頭怕得罪江湖中的高手,不由麵色凝重,那剛爬起身的侯刀頭,則不那麼識相了,隻上前叫嚷道:“任你家公子是誰!可有朝廷捉拿殺人凶犯要緊?”
齊三公子冷冷道:“好大的口氣。”一字一聲,鏘然若鳴,他冷眼掃來,那錢刀頭、侯刀頭頓時覺後背一凜,隻是被他看了一眼,卻似有淩厲的殺氣罩來,二人不由遲疑起來,向後一退,謝阿弱見二人被公子嚇成這般模樣,不由微微一笑,故意道:“當然是捉拿凶犯要緊!隻是不知這凶犯在哪?”
錢刀頭指了指齊、謝那身後的和尚,道:“正是這人蓄意推我家夫人落水!他不是凶犯難道還是好人?”
那年輕和尚在齊、謝二人身後探著頭道:“阿彌陀佛,小僧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小僧是救人,怎麼是殺人呢!”
秦捕頭此時冷聲道:“你說有人發暗箭,要射殺我家夫人,可船工們都瞧見是你推夫人下水!我隻問你那暗箭在何處?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要狡辯,也該先由我等收禁你,在公堂上說個清楚!”
那和尚隻嚷道:“哎呀呀,小僧是真瞧見有人發暗箭射殺你家夫人,至於那勞什子暗箭去哪了?小僧實在不知,興許是掉入水中也說不定!本來小僧隨幾位上公堂也不是不可,隻是小僧這番下山,還有件大事要辦,不可耽擱呀!”
錢刀頭隻嚷道:“任你有什麼大事!可有殺人償命事大!更何況我家夫人深門不出,這次到浮梁城省親,與這船上的人素不相識,又是誰會要我家夫人性命?和尚休要花言巧語!”
和尚也喊道:“那小僧也與夫人素不相識,又怎會包藏禍心!”
正鬨得難分難解時,那半會不見了蹤影的林月浮,忽而擠出人群,道:“諸位莫爭了,此事林某已有了分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