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暖風吹撥著她的頭發，小區裡沒有路燈，黑暗籠罩著她。

五十米遠的地方就是小吃街，晚上三四點都有人擺攤，從那個方向偶爾傳來幾個小孩尖銳的叫喊聲。

周圍有一對情侶走過，他們在路燈下拉了長長的影子，他們小聲的說著笑著從林楠身邊走過。

林楠在一片黑暗中站著，靜靜地看著那對情侶走遠。她若有所思的抬頭猶豫了一下，慢慢向前走到有路燈的地方。她也低著頭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很孤單，她也是。

她哪也沒去。隻是徘徊在靠近的兩個路燈之間，悶悶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這兩個路燈之外的地方儘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個深淵，仿佛隨時都要撲出些什麼。她以往最愛想像，便最害怕黑暗。可她現在定定的看著旁邊一片黑暗，卻也感覺沒那麼害怕了。

她恍惚的摸了一下臉，熱熱的。

她任由眼淚流了一會兒，才泄氣地用力用袖子擦了一下。

手機在口袋裡“嗡嗡”的震著，眼淚糊了眼睛，她還未看得清來人，便條件反射的按通了電話。

“在哪？”熟悉的聲音，隻有簡短兩個字。

“.......”

“林楠”她沒說話，謝依萱冷聲叫她大名。

家裡的規矩，不允許無故玩失蹤，至少要和一位成員說明情況。

“我在外麵散散心”林楠自覺理虧，悶聲回複。

明顯的哭腔讓電話兩邊的人同時愣住了，林楠捂住嘴，手動禁了聲。

“最後一遍，在哪？”

“就在小區前麵一點”林楠意識到謝依萱生氣了，隻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謝依萱趕來的速度比林楠想象中的快，估計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下樓了。

林楠一言不發，謝依萱也沒有說話。

她們就靜靜的沿著回家的路走著。

“以後不要不打招呼就出門，晚上外麵危險。”

“知道了。”

“我們會擔心。”

“知道了。”她悶聲回複。

到小區門口了，謝依萱拽住她。

“......是因為那天的事？”她低聲問林楠，晚上很黑，林楠看不清謝依萱的眼睛。

“不是。”林楠脫口而出，她心底堵堵的，眼神飄忽，就是不敢和謝依萱對視上，僵持了一會兒，她還是開口“我想在外麵一個人走走。”

“不”謝依萱拒絕了她，“太晚了，外麵危險”

“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

謝依萱連著幾日的抗拒和避讓讓她的心就像是被一顆大石頭堵著一樣難受。

“你一直躲著我。我不該和你說那些話的！”

林楠有些激動。

謝依萱沒有說話，透過黑夜靜靜看著她。林楠早已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小妹妹了，她隻比自己矮一點，褪去了幼稚的外表，蓬鬆的頭發垂在肩膀上，已然是大學生的模樣了。

林楠對她的認真程度遠比她想象中的深得多，她原以為那日隻是孩子氣的告白，便本能的避嫌。隻是現在看來，林楠早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可她無法回應這份愛。

“對不起”林楠低聲道歉，她不是想讓謝依萱難堪。

“回家吧”謝依萱歎了一口氣，伸手拉她。

林楠後退一步，抿著嘴，少有的倔強“我想在外麵散散心。”

氣氛僵持在那。

“我隻是想在外麵走走，你不該總把我當成你的小妹妹，不然你一輩子都接受不了我。”

林楠知道謝依萱不能接受自己，是因為不能接受視作親人的妹妹成為自己的愛人，所以她想做出改變，從而調整自己在她心裡的位置。

謝依萱有些煩了，不願再繼續和她糾纏，她蹙著眉用力攥緊林楠的手往自己身上拉了一下，林楠被她拉的一個踉蹌，險些撲到她懷裡。

謝依萱低頭俯視著她，帶著壓迫。

“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妹妹，我根本懶得在這和你廢話，更不會大晚上跑出來找你。你說你希望我不把你當成我妹妹，不想再讓我管你。可以，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妹妹了。”

林楠愣在原地。

“你滿意了？”謝依萱放開她的手腕，好像也不著急回家了，隨意地倚在旁邊的樹上，看著她呆在原地。

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路上人越來越少了，小吃街的燈光也慢慢暗下來。

“現在，回不回家，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