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被皇帝突如其來的這一句震驚了,隻愣怔著望向皇帝。
隻聽皇帝繼續道:“朕料你不會隨意私闖夜禁,定是有緣由,所以來你府上問問,順便看看是何緣故讓朕的林大將軍不告而未來朝。原是為了救命恩人。不過,雖然其情可憫,但是容與,你作為軍中表率,實則豎了個不好的頭。”
“是,容與知錯。”林易的錯誤承認得乾脆。
“所以,朕就罰你罰俸半年吧。至於你這求娶之事,”皇帝說著看了一眼低眉垂眼的雲遙,“容後再論吧。”
語畢,便起身要走。
林易上前道:“聖上不若在我府上留膳?容與已命人備好。”
皇帝擺擺手:“朕見日色不早了,今日正是十五,朕要去皇後那陪她用午膳呢。”
林易這才想起來,月中之日皇上要與皇後同膳同眠,是天啟國早就立下的規矩,於是便不再留,恭敬地把皇帝送出府去。
“今日這情形你也見了,不是我沒有求娶,是聖上不允。”林易低低朝著雲遙道。
雲遙其實本來提出那條件,也不過是為了為難一下林易,本就沒抱太大他會答應的希望的,卻沒想到這位大將軍不僅一口答應,而且行動力驚人,趁著皇上衝來府上興師問罪的時候直接提了求娶的請求。
其實於她而言,這個階段能跟林易綁在一塊是最好不過,將軍夫人的名號對她來說也隻是行事更加方便了,雖然她也的確圖林易這個人,但是當初二人談條件的時候,林易便把該說的話給她說清楚了,所以這一時半會她也不對此抱太大期望的。
如今皇帝駁了林易的請求,雲遙心裡雖有失落,卻也算不上很糟心。跟之前同林易談條件時那明裡暗裡說的比起來,簡直算不上什麼。
隻是照目前的形勢看來,不管是林易這個人,還是他將軍夫人的位置,雲遙都隻能徐徐圖之了。
好在,她是聰明的獵手,懂得放長線的道理。而今自己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居於這林府,有足夠正當的理由及夠長的時間來捕獲這條自己心念已久的獵物。
於是雲遙隻是朝林易笑了笑,而後朝他行了個女禮後,徑自走了。
倒是留下有幾分詫異的林易愣在原地。
而後,林易回神,召來二二:“二二,有件事要你現在去辦……”
按道理來說,一般在這種春陽正好、春光肆意的時節,在午膳後,搖光會選擇到臥房裡開窗小憩。
於是用完膳的搖光不慌不忙地穿過長廊緩步回寢殿,春風過處,滿院留香,搖光在這充滿著綠意和花香的春日裡,心神忽地有了些明晃晃的迷失。坐在梳妝台前半晌,卻遲遲不見入畫來為自己拆盤的高高的發髻,想也沒想地閉著眼喚了聲“入畫……”
寢殿高大而厚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搖光沒睜眼,隻沉浸在日光之中,直到有人影站在了靠窗一側擋住了她的太陽,她才微微蹙起眉頭,朱唇輕啟:“入畫,你今日怎麼……”
話還未說完,搖光卻察覺到了不對,猛地睜眼,卻發現那個印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是抱琴的,這才想起來入畫之前因為犯錯被宗續遣人關進了柴房裡。
思及此,又想到了抱琴平日裡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性子,搖光在心裡沒由來地輕輕歎了口濁氣,嘴中卻隻道:“抱琴,替我梳洗吧。”
抱琴應了一聲,伸手便去替搖光收拾起來。
搖光卻隻是望著窗外明麗的春色和豔陽,在心裡想著,若是入畫在,見此刻驕陽正好,必定會站在自己的另一側,體貼地讓她全身心沐浴在春光裡。
也許,她還會邊替自己拆頭發,邊對自己說,“公主您看,那枝海棠開的正豔,正好又在公主的窗邊,我替您摘過來插瓶子裡放床頭,讓鏡子評評理,是我們公主更美呢,還是我們公主更嬌呢?”
倒也不是說抱琴不夠好,隻是在於體貼這一塊,入畫其實一直更得搖光的心意。抱琴可愛大方,天真單純,卻也馬虎,不會揣測主子的心裡;而入畫呢?入畫自小便性子沉靜,做事也穩妥端莊,對自己也一直都是熨帖的,甚至於有時候會讓搖光覺得,她很多時候都是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刻意去說一些話、去做一些事。因此一直以來侍候搖光的事情,譬如為她梳妝沐浴、挑衣打扮都是入畫做的更多些,抱琴做的更多的是端茶倒水、接待跑腿的事。
隻是自己之前一直都知道入畫是個心思多的,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入畫的主意已經大到了這個程度。想起來今早抱琴哭著跪倒在自己腳邊,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搖光的眸色沉了沉。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昨天自己去林易府上用午膳時,那個從自己身邊跳出來、斥責雲遙的婢子,應該便是出於入畫的授意了。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