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舒語把眼淚擦掉，小心地將遺書和平板放進包裡，就出門了，今天要舉行一個簡單的遺體告彆儀式。

明明痛入心扉，她反而顯得比平常更沉默冷靜。

同行的除了北京航天中心的同事，還有數字生命研究所的老教授。老教授已經快九十歲了，被家人用輪椅推著，跟在吊唁隊伍的最後麵。

舒語咬唇強撐著，在悲傷的程度超越人體極限的時候反而整個人變得麻木，馬兆說她不夠理智，容易感情用事，那就在最後道彆的時候讓他看看，她成長了，不是剛入職的小女生，也能獨當一麵了。

當看到馬兆已經變了樣，還是麵容安詳，像睡著了一樣地躺在那兒，舒語終於控製不住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人扶著才勉強站住。

舒語不僅失去了最愛的人，像兄長一樣關愛她的圖恒宇，還有好幾個一起奮戰過的同事。

這一天實在是太漫長了，稍不注意就會心痛得快要窒息，舒語親手把馬兆的骨灰灑進了他們犧牲的那片水域。

這個過程中她好像死過無數次，然後又萬箭穿心地活過來，再死，再活。

處理完眼前緊要的工作，舒語意識到，獨處的時候才是無儘黑暗的開始。

遺書、平板、手機、鑰匙，甚至連整個550W研發團隊，馬兆幾乎把所有都留給了舒語。

不讓她參加重啟根服務器，但是又留下了那麼多事情等待她去處理，這是臨終托孤嗎？舒語悲涼地想著。

那麼多人偏偏沒有她，那麼多人又偏偏是她。

即使再痛，舒語也沒辦法扔下這一切草草結束自己的生命，馬兆一生的心血和成果比起數字生命更像是他生命的延續。

550W二號機和圖恒宇圖丫丫的數字生命卡擺在桌上，舒語望著它們發呆。二號機和數字生命卡因為長時間進水，造成物理損壞，無法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