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市區後,錢多多以“累”為借口,泊了車把我從副駕駛推上了駕駛。我心裡明白,她是怕了。車太多,終還是難以適應。
礙著她的自尊,我很給麵子的沒有嘲諷,順從的上車,慢悠悠的係上安全帶。
我開車常以“穩”著稱,高了也不會超過60。但我又是一個節油者,總是在恰到好處時摘了空擋,讓車以本身的速度溜著,最後再用一個極安全又不至於太慢的車速拐彎,鮮有去猛踩刹車。這是跟我爸那個“老油水”學的。你沒看到他摳門時的那個程度,簡直是“歎為觀止”。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錢多多的叨叨,說什麼小蝸牛跑的都比我快。那真是狗屁,我一分鐘開車走過的距離,小蝸牛便要爬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話雖沒如此說出口,一個淩厲的眼神,倒也讓她安靜了不少。
我們先去了超市,買了酸奶•果汁•棗等零食。
酸奶是三元那種盒裝的共有八小盒的。不是為它打廣告,我們根本也沾不上邊。即使我有意,人家還無情呢。
其實那算是貨架上同類產品中最便宜的了。不僅經濟實惠,最重要的是它裡麵沒有加任何的食品添加劑。雖然國家明文規定可以加,但我心裡依舊會怪怪的,總覺得其中有化學的味道。
如安賽蜜,阿斯巴甜,我總不清楚那是些什麼東東。隻記得中央台的一檔節目中曾提到:它們都比白砂糖甜,且不明是否有致癌風險。
這讓我憶起小時候,媽媽在我生病的時候用平日舍不得的糖精給我衝水喝,仿佛那便是良藥。殊不知今時今日,它早已淡出了我們的視線。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接著我又想到,甚至一個畫麵在我麵前久久揮之不去:我們全都變成了雞,吃飼料的雞,被催長的雞!!!
我們究竟稱什麼為幸福?不再窮困,不再潦倒,甚至—————為所欲為?!
中國人,一旦離了中國人的本,迎接他的必然是滅亡。
因為我們不狠心,骨子裡善良,骨子裡傲,骨子裡放不下。也注定我們無法像西方人那般生活,如美國人那般“自由”。我們老祖宗的骨血,記憶著幾千萬年甚至幾億年的曆史。我們就是那樣走來的,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懂得付出回報。
扯得有點遠,隻是讀了一些不公平的貿易新聞,覺得很氣憤。
我們何嘗不是在被人“剝削”。以微小成本掙得暴利下的犧牲品。那些俗稱垃圾食品的東西,對我們的身體並無好處,甚至隱藏危險。即使不是如吃下毒藥般立時斃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依舊會留下什麼,隻是我們現在還不了解罷了。
“不要買橙子,好多都是用紅顏色的水泡過的。上次我買了幾個,回家用餐紙擦,紙竟沾了紅••••••”
我阻止了錢多多大肆采購的手。
她總不記得精挑細選。覺得樣子不錯,她又有食欲便一個勁兒的往車裡丟。
錢多多回了我一個大大的難以置信的表情,趕忙放下了去。
她有一個優點,還是大優點,能聽進彆人勸告。也或許隻是在我麵前,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那天我們知道我們注定事事不順,我想我們決不會開著車到處亂跑。
後聽說有活動,持會員卡的買雞蛋優惠。當時雞蛋很貴,我就為了貪那麼一小點兒便宜,急匆匆的跑去櫃台辦會員卡。
老媽老早以前就念叨要買雞蛋,可硬沒舍得花那錢多買點兒,多數時間也都是留給我爸和我“消費”。她總說她不喜歡吃。但我清楚,她喜歡,並且很喜歡。
曾有一趣事,當時老媽剛生下我,正坐月子,奶奶坐在旁邊給她剝雞蛋皮。白嫩嫩的蛋那個香,她沒忍住,一個接一個的下了肚。奶奶在旁邊那個合不攏嘴。可結果吃到最後竟把給我爺爺煮的蛋也吃完了。十六個,整整十六個!至今我們村都沒有哪個媳婦能打破這個記錄,我想以後那種可能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後來小升初,我從村裡到了縣裡上學。一個小孩,突然就蹭到我跟前,還大張旗鼓的指著我的鼻子,“瞧,就她媽,生她吃了二十四個雞蛋!”雖然有些不太屬實,不過也就是那時,我發現,原來我已經很有名了。當然,我媽更有名。
我在一張紙上寫了名字,填這兒填那兒。
“馥兒,有沒有十二元零錢?”
是錢多多的聲音。
“有。”
我從兜裡掏了錢往櫃台上一放,隨即推到旁邊去。
錢多多跑著過來拿,又跑著回去。
我把長長的一頁紙填滿遞給工作人員,如願拿到了會員卡。這樣我就可以去買我想要的雞蛋了。心裡有小小的興奮,更多的是——————幸福!
然而,幸福不總是圓滿的。因為不知何時,上帝偶爾傾了下手指,所有也就變了樣子,甚至不可理喻。這像“命運”,俗稱————倒黴。
“我給你錢了,就放在台子上!”
多多?我回頭去望,不出所料。
“對不起,我沒接到。”
我怕她不知輕重的最後吃虧,便快步走過去。
也在同時,一個保安似地女人拿著對講機與我迎麵而來。
“怎麼回事?”她問那個收錢的小姐。
“她說她付錢了,可我沒收到。”
保安小姐眼光掃了我一眼,隨後望向錢多多,疏離的禮貌,麵色明顯冷淡許多,“請你好好想一想,是否是記錯了——————”
“——————沒,我清楚的記得我掏了五十元錢,就放在收款台上。”
她回頭對我的目光,我回以堅定。我相信她。
人漸漸多了起來,看好戲似地猜著這猜著那。眼神中有厭惡有輕蔑有不屑,仿佛我們真的就是吃霸王餐的。
“那我們隻好去看監控錄像了。”
女保安譏諷的瞥了我們一眼,神情中有幾分驕傲,甚至高高在上。我們仿佛就應該被踩在腳下。
她轉頭對對講機講了幾句話,片刻後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我能看出她的麵容明顯緩和了許多,然後走過來對我說:“我們的工作人員並沒有收到你的錢。”
“你們沒收,那錢呢?”
錢多多徹底惱了,高嗓門的喊道。
女保安臉色很難看,似乎是覺得沒有麵子,也或者從沒被人如此的吼過,總之情緒很不好。自然說話也不知不覺間衝了起來。
“監控上她就是沒有收到你的錢!”
我看到錢多多暗下去的目光,知道她已經忍無可忍了。在她要發作時,趕忙說:“那我們要求看錄像。不看錄像我們無法相信你們的一麵之詞。”
杠著,吵架,動手••••••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隻能是另一起爭端的開始,會一直循環。看似解決了上一個問題,結果不過是用另一件事去掩蓋這一件事,再製造下一件事掩蓋另一件事,一直如此類推下去。所以,小疙瘩從來都還在,住在那兒,不曾離開過。
“對,看錄像。”
錢多多口氣明顯好很多。
女保安顯然沒有料到我們會提如此要求,微微楞了一下,然後又衝對講機講了幾句話。
片刻後,一個略為清瘦的三十歲女人從拐角處走來。她丹鳳眼著一身深藍色套裝,走起路來“鏗鏘有力”,一板一眼的帶著傲。
必是個難纏的女人。我想。
她走近後低聲問了句,“怎麼了?”
待問清楚後,挑眉望了我們一眼。
“抱歉,我們的人並沒收到你的錢。”
她禮貌的頷首,卻極其讓人不舒服。
“那也要讓我們看了錄像親自判斷吧。”我開口道。
“對不起,這屬於商業機密,恕不能給你們瞧。”
看似說的溫順禮貌,口氣卻淩厲的很。
“商業機密?!諷刺!我們不瞧怎麼知道我那五十塊錢哪去了!”錢多多終於忍不住了,尖聲的抗議著。
她曾有“吵架大王”的“美譽”,不是她吵得好,而是聲音大又尖,極少有人能承受如此的“狂轟濫炸”,為討耳根清閒,早早就退開了去。
“你們即便看了,事實擺在那兒,沒收到就是沒收到。”
女人依舊爭辯著,但語氣明顯好很多。也許是發現根本無法與錢多多比嗓門,也就軟了下來。
“所以我們要親自確認。”我說。
“商業機密,不能外漏。”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難不成——————是你們的員工偷拿了我的錢!”
錢多多終於說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聲調不覺上揚了幾度。
“我們的員工都是經過重重選拔通過考核的有素質的人,我相信他們不會做出那種事。”
“那讓我們看呀!”錢多多與她爭執道。
“這屬於機密——————”
“——————我知道機密,你已經強調很多遍了。那如果有人在你們這兒疑似行竊,你們作何證據去抓他。難道也是以你們所說的為標準。你說偷了,就是偷了?”我嘴角浮起一抹很漂亮的弧度,但嘲諷意味顯而易見。
“當——————”
“——————當然不可能。”我截住了那個女人即將要開口的話頭,“可是沒有明明白白的證據擺在那,誰甘心被你們‘汙蔑’呢。你們必須證明是他偷得,才可以抓人,才可以搜身,對不對。”
女人聽出我話裡的挑釁意味,老道的話鋒一轉,很有利的避開了,“那就是公安局的事了。我們可以直接通報公安局,立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