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揚那小子死皮賴臉要我陪他去海洋館。看在他整個暑假很乖的份上，允了。

清揚今年有七歲，已是一個小小男子漢的模樣了。身板健壯，個頭比同齡的男孩要高一些，白白淨淨的，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不是我偏心，我們家清揚帥得很，長大了定是個迷倒一大片女孩子的美男。

還記得他還是個嬰兒時那小小的樣子，頭比拳頭還要小，渾身上下軟軟的。爸爸抱著他，那個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

可一轉眼已是個大孩子了。不久他又會成為一個大人，隻是那時，我也老矣。

看著他便看到了時間在流逝，原來我已經不年輕了，像錢多多所說，我們已經不年輕了。

“姐姐，姐姐！好多魚耶，是真的好多魚耶！”

他有超於同齡人的精力，調皮•好玩•精靈古怪。

我笑著看他奔跑，揚手，頻頻說著：“你慢一點兒，慢一點兒。”我喜歡看他自由自在的樣子，好像小鳥飛來飛去。

他可以無畏，不顧及，因為所有事我都可以為他撐，隻要他是個好孩子，知道對錯為人的好孩子。

也曾幾時，當我還是個孩子，想必媽媽也如此靜靜地望著我，想為我撐起一片天。

隻是我們不懂，不明了，固執以為他們不愛我。可是，他們的愛你又看到多少，看到了多少？

“姐姐，我知道，這個是中華鱘，有三億那麼久了，是真的喲！”

清揚摸著厚厚的玻璃，看著那些如籠中鳥的魚，神情一瞬間很哀傷。

“為什麼它們不回家，它們沒有家嗎？”

我伸手摸摸他孤傲立挺的發茬，紮的手麻麻的。

“每個人在這個世上都有一個位置，有老師，有醫生，有司機••••••而魚也有它的位置。有些魚生來要被其它魚吃，所以它有很強的生育力。而有些魚要被我們吃————————”

“————————所以它也要有很強的生育力。”

清揚模仿我一板一眼的說。

“錯！”

我伸手敲了他的腦門，他呲牙咧嘴的喊著疼，“你是個壞姐姐！”

“我在這個世界的位置就是管你，有本事你比我早生下，管我。我心甘情願被你管！”

“哼！不理你了。”

他裝模作樣的彆開臉，不忘暗地裡望我幾眼。

我是知道他的秉性脾氣。以前講故事講到一半不願再講了，他非死賴著總有辦法讓你講下去。他是個求知欲極強的孩子，什麼事非弄個明白清楚才行。當然，他也是一個極認死理的人，認準的事兒，你讓他改，比登天還難。所以，該慶幸老爸起初對他的教育，對錯從一開始就清晰的擺在眼前。該要做什麼不該要做什麼，該拿什麼不該拿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清揚從小就有認識，明白這做人的理兒。於是長大點兒後，他總會為自己定個框框，框框外的從不逾越，無論彆的孩子如何，也不會在乎幼兒園阿姨或是其他人的眼光。

“有些魚要被我們吃，你也不必難過。正因為我們吃魚才有養魚人，這樣它們的種群就世世代代延續下去。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這和它們回不回家有什麼關係。”

清揚斜眼看我，像是不屑於我這麼幼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