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不過秀才公這邊管飯,他隻需要每日找鄭犇切磋,老老實實種樹澆水,就沒有旁的什麼事了,偶爾還能跟村人聊聊天,大夥知道他是從西北來的,對他的排斥反而少了些。
住的棚子表麵看著簡陋,實際上他一個人住,不用跟其他士兵擠在一塊,輕鬆自在得很。
這日子比他在軍營中好了不知道多少。
漸漸的,村裡人都將張堂平當自己人了。
這日鄭犇成婚,他也被請了。
宗居崇這日沒有帶著狸奴上山。
狸奴早早就醒了,自己乖乖穿了新衣裳。
嬰兒肥的小臉上滿是認真嚴肅。
“你鄭哥成婚,高興的事呢,怎麼板著個臉?”宗居崇背起早就準備好的樹苗和橙樹枝,一手牽著狸奴往鄭家走。
“鄭哥成婚之後就是大人了,不能老是跟我們玩。要好好養豬養樹,掙錢養家。”狸奴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長大真累。”
宗居崇:“……”
狸奴仰著頭說:“爹,我以後不想成親。”
宗居崇垂眸瞧著剛到他大腿高的狸奴,笑了:“這事,等你長大再說。”
狸奴雖然來時不怎麼精神,但一到鄭家就把苦惱丟到了腦後,興致勃勃跟大夥一塊準備接親。
張堂平也來了,因為兩人經常切磋武藝,他跟鄭犇關係極好,還給他準備了一份禮,那是一把他貼身放著的匕首,是他在西北軍時得的戰利品。
旁的不為,就為讓他留著防身和保護親人。
體型再有優勢,那也比不過刀鋒厲害啊。
因著這種東西不好在婚事上送,張堂平是提前一天給了鄭犇。
鄭家租了一頂小轎,竇村長讓他幾個孫子幫忙抬轎,吹吹打打,熱熱鬨鬨迎親。
整一天,廣陽村都沉浸在喜悅中。
等人散了,鄭犇神神秘秘地拉著茅衣蘭去院子裡種樹!
鄭香桃早就等著了。
茅衣蘭被鄭犇拉著,羞赧的同時有些懵。
怎麼突然要種樹?
“我今個一直看著這樹苗呢,不愧是黎秀才種出來的,一天下來都沒蔫,還翠綠翠綠的呢。”鄭香桃喜滋滋地說,“今日種下去,待到嫂子和哥你們有了孩子,也不缺橙子吃了。”
“原來是黎秀才送的啊。”茅衣蘭點點頭,自覺明白了。
成婚前鄭犇就時常去找她。
她聽了不少,鄭犇說黎秀才多厲害的話,此時就不覺得小妹和夫君這麼重視兩棵樹苗有什麼問題。
三人借著月光,將樹種到了院子裡。
這地方是鄭氏選的,他們院子大,種兩棵樹不成問題,至於鄭氏他們為何不出麵隻是讓香桃幫忙?
人家小夫妻一塊種樹,他們在場,倆人多有拘束,小輩自個玩,也自在。
鄭香桃、鄭犇和張堂平都從宗居崇那裡學了嫁接的技術,隻是鄭香桃和鄭犇沒多少機會嘗試,這回弄起來還覺得很好玩。
當然幾人乾活向來麻利,這樹嫁接得十分成功。
這樹種好了,鄭犇幾人雖是仔細照顧,但也沒有除了往後能放開吃橙子以外的心思。
倒是鄭屠戶經常盯著這兩棵樹看,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翻過年來,第二年的年成還不錯,新過來收糧食的兵爺也很客氣,收了他們兩成的糧食就老老實實離開了。
眾人臉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這一年,鄭家、竇家院子和種了橙樹的山上,樹木開滿了花。
那幾個沒放在心上打理樹木的族老家中的樹,雖也開花,卻開得少。
第二年夏,鄭家和竇家院子的樹都結出了果子。
等深秋到來時,黃澄澄的橙子掛滿枝頭。
“狸奴!你快下來,你再不下來我去找秀才公了!”張堂平仰著頭緊張地看著爬上樹摘最上頭橙子的狸奴。
這橙樹枝丫細瘦,狸奴又長大了許多,萬一掉下來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張叔,你彆喊了,我這就下來。”狸奴說著這就下來,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幾下將最高的枝頭上橙子摘到背簍中。
宗居崇遠遠看著歎了口氣。
“狸奴!快些下來!”
聽到宗居崇的聲音,狸奴趕緊幾下靈巧地爬下樹。
見秀才公來了,張堂平鬆了口氣。
自從狸奴開始習武,就喜歡上了往高處爬,每次都看得他心驚肉跳。
“唉,咱們可愛的狸奴也到了狗都嫌的年紀了。”小金落在宗居崇的肩膀上感歎道。
宗居崇:“怎麼爬的那麼高?”
狸奴嘻嘻一笑,摸出一個圓滾滾的橙子獻寶似的雙手捧著遞給宗居崇。
“爹,這是我從最上頭摘的,看著就好吃。”
“賄賂我是沒有用的。”宗居崇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收下了這個橙子,“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張堂平暗自點頭,對對對,秀才公說得對。
“樹枝太弱了,你要是爬房頂我也不說你什麼。”宗居崇繼續勸導。
“我知道了爹,下次我不爬樹了。”狸奴乖乖點頭。
張堂平:“???”
“對了,張叔,也給你一個。”狸奴從背簍裡拿出一個橙子遞給張堂平。
張堂平無奈又有些感動地接過。
他掰開橙子嘗了一口。
嗯,不管吃多少次,這橙子還是那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