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眨巴眨巴眼,抱著宗居崇的胳膊說:“爹,張叔乾得挺好呀。不讓他走行不行啊。”
被張堂平和狸奴用看渣男的眼神看著的宗居崇:“……”
小金笑得直打跌,一顆小金球在空中滾來滾去。
“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被當成始亂終棄的渣男了,哈哈哈哈哈哈!!!”
宗居崇:“……”
“誰讓你走了。”這人的反應跟他想的怎麼不一樣?
張堂平聞言鬆了口氣,他才不想回軍營,這裡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住有住要風景有風景,多好啊。
“我這兒的消息瞞不住,你也知道,早晚會有人來找麻煩,到時候駐軍那邊應當有人會通過你傳信,你隨機應變。”宗居崇想了想將錢袋推過去,又鄭重地補了一句,“這真是給你的工錢。”
“哦,秀才公想說這個直說啊,我還當什麼事呢。”張堂平這才坦然地收了銀錢,他眼睛一轉說,“駐軍那邊還真應該會來人,他們最是貪錢,黎秀才你又沒什麼背景,原來還好,秀才公你本事大能震懾一些宵小,現在掙得多了,還真難說。”
“橙樹苗不好找,嫁接的樹翻過年來還不長果子,便是樹苗找得到,果子也結的出來,哪能保證就和咱們種的樹一般好?秀才公你提前籌謀是對的,不多想想,往後有苦頭吃。”張堂平在這兒種了幾年的橙樹,算是看明白了,這玩意想跟風也難。
張堂平都不用細想就知道,真要是想要好好種樹,前前後後花費心思銀錢,不知結果如何,還不如直接搶或是找黎秀才談生意來的輕鬆。
想得長遠些的,估計一邊談,另一邊還是要自個種,這樣借著嶺南橙的名聲,將來說不準還能掙一筆。
宗居崇摸摸聽得雲裡霧裡的狸奴的小腦袋。
他笑著問他:“聽明白了嗎?”
狸奴誠實地搖搖頭:“不太懂。咱們掙了許多銀錢,有人要來搶是嗎?爹你這般厲害,旁人搶不了我們的樹。”
他成日在山野之間,自得其樂。
雖然村裡也有勾心鬥角的事,但他這個小孩隻是看熱鬨,加上宗居崇在村裡地位高,太過醃臢的事也弄不到他兒子眼前,狸奴這孩子被養得有些過於天真了。
鄭犇和鄭香桃同樣如此,過得開心了,有時候也不完全是好事。
前幾年,宗居崇有意讓狸奴幾個過得無憂無慮,並沒有刻意管教。
正好他想接這件事,教一教他們。
“你很快就知道了。”
狸奴不知道爹打什麼啞謎,他好奇地看向張堂平。
張堂平聳了聳肩,這種事他跟一個孩子也說不清楚,主要他也不想當這個惡人,有些事孩子經曆過也便懂了,他說太多,反而不好。
狸奴得不到答案,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
沒等多久,黎秀才種出的橙子賣到了京城的消息就傳遍了沂榆府。
這日,張堂平巡視果林的時候,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同他一起從西北軍分到此處的老兵。
“老什長?你怎麼過來了?想偷果子啊?”張堂平走上前故作輕鬆地問。
“我來帶話,白校尉看上了廣陽村的橙樹,讓秀才公和村長出個價。”劉什長也不囉嗦,直接說明了來意。
張堂平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還真是大胃口啊,一來就說全要!!!
秀才公不可能輕易將果林賣出去。
其他村民更不用說,好容易看到一絲掙錢的希望,就這麼讓他們放棄,怎麼可能?!
“要是秀才公不樂意呢?”張堂平反問道。
“秀才公會樂意賣的。如今咱們白校尉還算好說話,待到白校尉不耐煩,可就不是他想不想賣的事了,府城中的官吏現在可都盯著這兒呢。”老劉上下掃了一眼張堂平又道,“你如今也會照料這些橙樹,待到這成了駐軍的田地,你還能繼續種樹,不缺營生,豈不快哉?”
張堂平手緊緊握著細瘦的橙樹枝沒有出聲。
劉什長沒有再多言,兀自離開。
張堂平立刻去找了宗居崇,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宗居崇聞言隻是點點頭說:“我知曉了。再有人找你,你就說我們不賣果樹。”
“明白。”張堂平雖是得過且過,但終究是見慣生死,遇到事也不怕事就是了。
張堂平這些日一直住在山上,看守橙樹。
劉什長又來過一次,張堂平將宗居崇的話複述了一遍,劉什長冷笑一聲離開了。
宗居崇告知了村中,讓他們多多注意,尤其是鄭家,他們家兩棵橙樹長得最好,村中一聽又是那些駐軍要來搶他們東西,各家各戶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鄭犇和鄭香桃最為看重宗居崇,他說的話,倆人都聽到了心裡。
甚至兩人還決定每天分出一人來守夜。
他們都跟宗居崇學了武,自保能力是有的。
鄭氏和仲文力見狀非但不攔著,每日還給他們準備些熱湯熱飯。
鄭屠戶這幾天抽的旱煙是越來越多,他心下惴惴,不知什麼時候會出事。
見爺爺爹娘不經意中露出的愁容,鄭犇平生頭一回,不忿自己隻是個沒權沒勢的屠戶,護不住親人。還有黎秀才,他如此好的人卻也要受到威脅。
有一顆小小的種子,以不可阻擋的趨勢在鄭犇心中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