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佃之一路進了堂屋,顧沛已等候多時。
二人一見麵便熟絡地迎上牽住對方的手。
“阮大人,今日店裡分紅已在箱中,您清點清點。”顧沛說著伸手指向一旁的木箱。
“無妨,我信得過顧兄,都說了多少次,莫要叫我阮大人,咱倆什麼交情!”阮佃之爽朗笑著說道。
等阮佃之於主位做好,顧沛示意仆從將木箱挪到阮佃之近前,打開蓋子叫他瞧一瞧。
木箱裡整整齊齊排列著金錠,上頭還鋪著一層珍珠串鏈,在陽光照射下閃著光,甚是奪目。
阮佃之隻看一眼便收回目光,這些金銀對他而言已是不足一提。
顧沛見阮佃之興趣缺缺,立即提議道:“阮兄,我的商鋪近日來了一批新鮮玩意兒,不知您可有興趣一覽?”
“哦?”阮佃之習慣性想摸一摸胡子,卻隻摸到光滑的下巴,神色一滯。
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胡子被那可惡的小婢子剃光了。
“正巧明日不上朝,我便同你去看看,今夜留在我府中一宿可好?”
“阮兄邀請,小弟我自然樂意!”顧沛站起作揖,滿臉堆笑應下。
對於顧沛來說,阮佃之就是他往上爬的繩索,能夠緊緊扒住他的大腿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畢竟,他能有今天也是托阮佃之的福。
顧沛家中一直是倒賣古董的,從前祖輩靠倒賣也能富甲一方,可惜後來連年戰亂,顧沛與家人走散,如今就是一點音訊都搜尋不到。
就在他窮困潦倒之際被一家古董店老板收做義子,後來又無意間結識阮佃之,因他處理古董珍寶的手藝乾淨利索,阮佃之便將收來的贓物都交給他處理,黑的變成了白的。他也因此得了許多便利,比如不費吹灰之力便吞並附近一圈古玩鋪子,比如以最小的代價獲得經營代理許可......
這麼些年,顧沛從阮佃之手裡得到的好處數不勝數,阮佃之交給顧沛處理的東西也數不勝數,二人早已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顧沛悄悄掃視著主位上意氣風發的男子,心中無限感慨,他們已經走得太遠了,遠到看不清自己最初的模樣。
突然,他的視線被管家手裡的包裹吸引。
那不是自己在西側門撞到的女子的包裹嗎?
“阮兄,說來好笑,今日我在西側門遇到一女子,她攜帶的包裹與管家手中甚是相似。”
阮佃之聞此望向管家手中所持包裹,隨即笑道:“哈哈哈,叫顧兄看熱鬨了,那是我府中一丫鬟,偷了東西想逃才被抓回來。”
“不知可否讓我看看包裹裡的財寶,方才見到幾件有些眼熟。”
阮佃之一指管家,管家立即將包裹送到顧沛麵前。
一解開包裹,幾件紅豔奪目的肚兜便呈在眼前,顧沛與阮佃之皆是不動聲色將目光移向彆處。
管家眼疾手快抓住肚兜便隨手塞進衣袖中,賠笑著請顧沛繼續查看。
顧沛從裡頭翻找出幾件古玩,放到眼前對著光左右翻看,不時點點頭。
“阮兄,這幾件玩意兒是從我鋪子裡賣出的,若我沒記錯,是朝中幾位大人買的。不知阮兄可想知道具體是哪幾位大人?”
阮佃之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
顧沛見此笑了笑,將古玩放回包裹裡遞回給管家。
是了,這些財寶應當就是司檀收的,至於要不要知道是誰送的,在阮佃之心中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他不是一個收了禮就辦事的人。
阮佃之與顧沛在堂屋聊了許久,一直到天色有些暗沉才去膳廳用晚飯。
到了膳廳,阮佃之望著桌上擺著的各種葷腥錯愕不已。
“阮兄怎的最近換了口味,喜歡起濃油赤醬了?清淡的吃多了換換口味也挺好。”
“哈哈,是是是,換換口味。”阮佃之強裝鎮定示意顧沛入座,心裡想著的卻是要狠狠收拾收拾司檀。
阮佃之和顧沛在桌上坐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布菜,阮佃之漸漸沒了耐心。
“怎麼回事?布菜啊!”阮佃之心中氣悶,連帶著聲音也拔高幾度。
管家急忙喚了一婢子一同上前布菜,他一邊拎起公筷一邊解釋道:“主君前幾日說不願人伺候著,奴才便不敢上前布菜,都是奴才的錯!”
阮佃之瞟一眼管家,又道:“那這些肉呢?我素日喜食清淡,你是府中老人還不知嗎?”
“這些葷腥也是主君您前幾日吩咐換的,奴才們該每日問過再準備的,奴才該打!該打!”管家說著就往臉上呼了幾巴掌。
“行了!以後換回來就是了。”
說完,阮佃之夾起碗中一塊蹄髈肉咬了一口。
隻是咬了一口,阮佃之便放下剩餘的肉,連忙飲一大口清茶順了順。
油膩!
惡心!
阮佃之吃不慣葷腥,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
但是顧沛就不一樣了,他是個無肉不歡的主,從前來阮府做客墊個底都不夠,這次倒是吃了個痛快。
臨了顧沛還誇了句:“阮兄府中廚子廚藝甚好!”
原本阮佃之還想和從前一般與顧沛共浴,順便聊聊家常,但今日用了葷腥腸胃不適,就怕再一沐浴容易吐出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隻在書房下下棋喝喝茶。
二人這棋一下便下了足足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