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這哀鴻遍野,可真叫人心痛。”司檀道。
“是啊,災害之下百姓最苦,要恢複原樣還需很長一段時間,就怕許多婦孺撐不下去.......”江南天深深歎了口氣。
“江大人心係百姓,定會成為萬民敬仰的好官,不像阮佃之,就是個狗官!”司檀憤恨道。
江南天一臉諱莫高深道:“姑娘不可如此說,阮大人或許也有苦衷吧。”
司檀與江南天這些日子接觸下來,也了解到他是一個異常克己守禮的人,從不敢對外人妄加議論,所以她想從江南天這裡尋找認同是不可能的。
她隻好撇撇嘴,自顧自尋了棵樹靠著。
阮佃之的衣袂被風吹起獵獵作響,他仍陷在司檀方才的問話中。好像在高位這麼久,他已經認不清自己了,從前他落魄時一心想著往上爬,可真正站到峰頂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難道自己為了地位不擇手段是錯了嗎?
他以為自己站在高處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能肆意報複所有侮辱過自己的人,可做完這一切卻發現自己仍是孤身一人,所有服從於自己的好像不是因為敬仰,而是因為恐懼和忌憚,這在短期內確實讓阮佃之感到痛快,可時間一長卻隻剩下無邊的孤寂。
“報!平陽郡郡守求見。”一小將來報,身後跟著一身形瘦小的男子,身著官服,看起來賊眉鼠眼。
阮佃之等人一聽便朝著郡守聚攏。
那郡守一見阮佃之便滿臉奉承迎上去,跪在低山行了一個大大的禮,嘴裡念著:“大人親臨我郡,小人有失遠迎。”
阮佃之皺著眉頭略帶嫌惡地抬手示意他起身,誰料那郡守一起身便喜滋滋地往阮佃之身邊湊。
“阮大人,您可還記得小人,多虧大人提攜,小人已備下薄酒,請大人們一聚。”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臉色僵硬,他這話不就是在與阮佃之攀關係嘛,生怕彆人不知他這郡守之位是從阮佃之手裡討來的。
“你是何人?”阮佃之後退一步拉開與郡守的距離,他早就不記得這號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配與他攀關係的。
“呃,小人叫餘叢,五年前在京城......”郡守正要將從前的事回憶一番就立馬被阮佃之打斷。
“帶我們去郡裡,彆的廢話不必多說。”阮佃之眉頭緊鎖,神色很是不悅。
餘叢這才顫顫巍巍帶著眾人下山進了平陽郡。
巡視一番,阮佃之的臉色越來越黑,在看到奔潰的堤壩時,他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名堂,堤壩本該隔一段時間就維護,可現在的堤壩脆弱得如同紙片,一看就知道沒有定期加固。
隻要修護堤壩,郡守就會上呈奏本請朝廷撥款,這奏本經阮佃之之手,他知道每年都有撥款,如今這堤壩不像是被維護過,那就隻可能是有人吞了這筆銀子。
他們巡視一圈到了賑災施粥的棚子,鍋中雖熱氣騰騰卻全是稀湯,不見一粒米。
看到這番場景,不止阮佃之,江南天與侯騎也冷了臉。
阮佃之心中清楚卻不說什麼,直到進了餘叢府中的大堂才勃然動怒。
餘叢顫抖著身子伏在地上,頭死死抵著地麵,口中不住地念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說!糧庫裡的糧食都去了哪!”江南天一改往日儒雅的模樣,怒目指著餘叢質問道。
“這這這...都在小人的糧倉裡......”餘叢嚇得一激靈,將自己私吞公糧的事和盤托出。
“還有呢?”阮佃之接著沉聲道,他撐著腦袋,麵色帶著疲倦。
“沒了沒了......小人隻乾了這一件事。”餘叢辯解道。
“啪”的一聲巨響,阮佃之狠狠拍著桌麵,桌上的茶盞都顫了一下。
“你大膽!那修護堤壩的公款不是你私吞的?”阮佃之直直盯著餘叢質問。
“大人饒命!小人一時緊張忘了這事,大人饒命!”餘叢一邊嚎著一邊伏在地上磕頭。
阮佃之極力壓抑怒火,他知道這餘叢是自己引來的一匹狼,從前他對自己手下的人橫行霸道並不在意,可今日他卻罕見地動了怒。
“江大人,你來處置。”阮佃之心中很亂,他認為江南天是個可造之材,便將此事交給他處理。
江南天眼中亮了亮,急忙起身作揖,義正言辭道:“大人,下官定不辱命。”
司檀悄悄對江南天豎了個大拇指,不虧是她看中的人。
對於司檀的稱讚,江南天隻是回以淡淡一笑。
阮佃之冷著臉一瞥司檀,她就嚇得收回手,迅速收斂了笑意。看著這幕,阮佃之心中莫名有些鬱結,伸手拽著司檀就離開了大堂。
至於餘叢的下場,阮佃之不屑於了解,他知道江南天會嚴守戒律處置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