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虞看清竹樾長老的麵容時,握在手中的長劍猛的收緊,從身上陡然迸發出一股冷意來。
祝瀠察覺到他氣息不對,一把按住了他肩膀,拍了拍。
他這才稍稍放鬆,跟著祝瀠和息塵一起走了進去。
三人走在前麵,沒有看到竹樾臉上一閃而逝的陰冷之意。
隨即嘭一聲將大門關上。
正堂內,竹樾坐在上首位置,兩邊坐著息塵和祝瀠裴少虞。
息塵直接問道:“師叔,您怎麼會在這九牧郡?前幾日我遇到三個地痞無賴,他們為何說是師叔的人?”
他還不算太笨,話裡藏了點機鋒,故意用肯定的語氣反問。
竹樾長老一聽這話,微不可見的擰了下眉。
心底卻在暗罵:那三個蠢貨竟然大搖大擺的將他的名號都報了出來!
望著息塵沉靜的目光,他思索著開口:“此事是師叔失察,沒想到會有人冒充我的名號行惡事。師侄放心,那三人我已經懲戒過了,他們以後斷不可能再行惡事。”
他適時轉移開話題,目光落到旁邊的祝瀠和裴少虞身上,“師侄,你在何處認識的這二位小友?出自哪門哪派啊?”
眼底透著淡淡的探究之意。
“無門無派,不過習了些三腳貓功夫闖蕩江湖罷了。”
沒等息塵開口,裴少虞已經出聲回道。
他身形挺拔,坐姿端正,即便遮住麵容,也擋不住他一身的淩冽氣勢,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竹樾長老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笑問道:“這位小友怎麼還戴著紗笠,是臉上受傷了嗎?”
心底卻陡然升起一股警惕之意,總覺得這少年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竹樾很信自己的直覺,這麼多年也憑借敏銳的直覺避開過很多危險。
“師叔怎麼了?謹之公子隻是得了風寒。”
息塵插了一句,將竹樾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我離開門派的時候聽師傅說您一直在閉關,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竹樾一聽他提起這事,也顧不上再去看裴少虞,隻能找著話應付:“你師傅想來是記錯了,我閉關出來後就離開了門派,遊曆到了這九牧。在這暫時歇歇腳。”
“原來如此。”
息塵應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真信還是假信,倒沒有再繼續追問。
三人最後被留下來過夜。
一路到休息的地方時,息塵一直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祝瀠從始至終都是那副懶散模樣,感覺就像是出來遊玩一樣。
裴少虞則是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等領路的人退下去後,息塵突然站定皺眉說道。
扭頭看向祝瀠和裴少虞,“我師傅記性一直很好,他不會記錯。而且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那張家三兄弟應該在此處搶掠了很久,師叔卻偏偏這個時候才出手,像是故意給我交代一樣。”
“不對,這事情不對。”
“你這小道士不算太笨。”
祝瀠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難得好心的給他指出,“我看你這師叔把你引來這裡分明是想要殺人滅口。”
“那還是不對。”
息塵依舊想不通,“即便那張家三兄弟是他的人,他為何要急著殺我?”
難道就因為他知道了他指使張家三兄弟搶掠的事嗎?
“彆著急。”
祝瀠慢悠悠說道:“我看你那師叔急的很,應該今晚就會有行動,屆時自會知曉。”
她眼睛中閃過幽光,已經等不住看今晚的大戲。
息塵聞言心情很沉重,既因為識出了師叔的真麵目,又因為今晚要發生的事擔心。
“你認識小道士這位師叔?”
祝瀠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裴少虞站在了一起,挑眉問他。
裴少虞被遮擋住的麵容看不清神情,聲音卻比平常低沉了許多,隱隱帶著冷意:“化成灰我都認識。”
“仇人?”祝瀠猜測。
裴少虞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那你應該高興才對,仇人就這樣送上了門。”
祝瀠嗓音中隱隱透出點興奮。
聞言,裴少虞本有些低沉的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些,“確實,我沒去找他,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竹、樾,當年也是參與人之一。
裴少虞心底湧起一股滾燙的血氣,眼底透出幾分猩紅之意。
他已經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劍了。
夜晚在這座宅邸降臨,竹樾讓人請三人到前廳用膳。
息塵走在最前,祝瀠和裴少虞緊隨其後。
三人都知道這是場鴻門宴。
隻是和息塵沉重的心情不同,他們兩人一個是按捺不住的興奮一個則是毫不在意。
曲折的長廊兩旁竹影晃動,唯有不遠處的正廳有亮光傳出。
竹樾長老看到三人進來,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師侄,二位小友快這邊坐,好酒好菜已經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