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刀緩緩揚了起來,目光卻落到旁邊的裴少虞身上,似乎樂於見到彆人的痛苦。
裴少虞目光深處似乎緊縮了瞬,握在扶手上的手掌青筋浮動。
竹樾見此,麵上神情越發愉悅,沒有什麼比敵人的痛苦來的讓人痛快。
他故意放慢動作,似乎有意讓裴少虞看清他是怎樣將手底下的女人殺死的。
哢嚓——
一道輕微的細響突然出現。
一隻蔥白細長的手指捏住了刀刃,細碎的裂紋沿著她手指朝四麵八方蔓延。不過眨眼間的功夫,竹樾手中的虎頭柄大刀直接粉碎,一點刀刃都不剩。
“嘖,你這老頭眼神忒不行,怎麼就偏偏選我呢?”
祝瀠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從鐵環中掙脫開的右手側撐著額頭,眼皮上掀看著呆愣住的竹樾。
“你如果第一個對這小鬼動手,說不定我一不小心就讓你成功了呢?”
“唉——”
她長長歎息了一聲,似乎在替他可惜一樣。
“你,你。”
竹樾長老忍不住朝後退去,臉上的愉悅霎時消失不見,如同見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他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祝瀠,“你怎麼會…你怎麼能…”
似乎是太過震驚,連嘴裡的話都開始紊亂,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祝瀠還是那副閒散模樣,坐在椅子上歪頭看著他。
“你是說我怎麼掙開的椅子嗎?”
“唔…”
她還被鎖著的左手動了動,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鐵環給震成了粉末。
祝瀠眼疾手快的抓住一抹,展開手掌將鐵沫吹向竹樾,一臉平靜的看向他,“很難嗎?”
“這,這可是隕鐵,你怎麼可能——你到底是誰?”
竹樾後知後覺,總算察覺到眼前女人的危險。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頭打盹的猛獸,突然被驚醒了過來,露出了那雙凶戾的雙眸。
原來這三個人中,最危險的竟是這個最不起眼的女人。
他一向敏銳的直覺竟然失算了!
竹樾額頭浸出汗滴,瞳孔微微放大,心裡焦急的思索著逃生之法。
裴少虞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脫離了束縛,隻是比起祝瀠的毫不費力,他雙手明顯留下猩紅的血痕。看起來十分嚇人可怖。
哢嚓兩聲。
裴少虞重新接上手骨,左右搖了搖,又低頭將腳上的束縛解開。
拿起地上的劍一步一步朝竹樾走去。
“竹樾長老,我送你上路。”
“你,你彆過來。你若敢殺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竹樾此時已慌了神,體內的內力跟隨著主人的心情胡亂流竄,根本凝聚不起來。
“我不殺你才會後悔。”
裴少虞抽出長劍,冷冷笑了一聲,眼底浮現抹血腥。
他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拾劍而上。
竹樾手中現在隻握著一枚刀柄,隻能連連躲避。廳堂內的擺件物什被劍鋒帶到地上,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
裴少虞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如今劍風出自祝瀠,這些日子以來也從沒有一日懈怠。一招一式,鋒芒畢露,殺氣重重。
竹樾本以為萬無一失過早鬆懈,又被祝瀠那一手嚇的內力紊亂,已經失了先機。
被裴少虞一劍穿心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隻是雙眼茫然的看著胸口的血窟窿,嘴唇不斷的翕動。
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他身上的衣服,口中也控製不住的噴出鮮血。
似是不甘,又似是不解,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他目光都一直落在裴少虞的身上。
他怎麼可能會輸?怎麼可能會輸給這樣的毛頭小子?
他可是竹樾,昆山派的長老。
裴少虞將劍抽出來後,拄劍單膝跪地,黑眸落在竹樾長老的屍體上。
眼底的血腥漸漸褪去,裡麵既沒有興奮也沒有快意,反而空乏的厲害。
胸口也像是破了個洞有冷風穿過。
“仇人死了,你似乎並沒有多開心?”
祝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手中還拿了一碟子小魚乾。
她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拿起一根小魚乾塞到裴少虞口中,自己也拿了一根扔到嘴裡。
裴少虞被她堵個正著,還沒開口滿嘴的酥香便在口腔中炸開。
他慢慢咀嚼咽下,心口的破洞也似乎隨之慢慢填補。
裴少虞緩緩站起身,平順了下呼吸,“殺人本就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