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繁雜碎的事情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一般在她腦子裡炸裂開來。
今天,是她高校開學的日子。
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畢竟是她心心念念的緣朝生物學院。
阿德法的教育模式是幼校三年,小校六年,初校六年,中校兩年,高校兩年。不過阿德法人對年齡並不看重,幼校大多數為托管學校,並不教授實際的學習知識,有能力的家庭的孩子可以不上幼校,可以選擇合適的時候直接上小校。
雲雁此更因為家庭的特殊性,一歲時就讀了全托管的幼校,中校畢業時才十八歲。
小校與初校為義務教育,中校與高校則是自主選擇。如此區分,使得中校與高校的教育更加精英化。高校的分類也更加細致,一個高校便隻有一類專業。
比如雲雁此即將就讀的緣朝生物學院,顧名思義,便是以生物為核心的學院,開設的專業包括但不限於生物工程、生物製藥,雲雁此的專業則是生物科學。
不過班主任卻是貫穿整個校園生活的,但無論是哪個階段的班主任都並不大包大攬班裡的事務,隻是單純的一對一方便管理。
阿德法的學生隻有走讀生,因為空間開發控製執行司(簡稱空控司)為校園空間和政府機關空間開辟了快捷通道。
雲雁此抬起手腕,打開萬物通,聊天界麵懸浮在眼前,給在新生群裡交好的同學路夢發消息打探情報後,雲雁此這才開始看書,總算看得進去了。
待到七點五十,路夢也沒有回消息,雲雁此有些驚詫。
按昨晚路夢計劃的,她七點半就會去報道,走完流程就回家,也就是回到本土空間,一對一學琴。就算是為了學琴,路夢報道的時間也隻會早不會遲。
雲雁此不願細想,放下書走到陽台澆花。那些花兒其實並不需要她澆水,她也不懂得澆水,往常都是張姨照料。
唔,以後得換成禦姐了吧。雲雁此看著那些花兒,心情複雜地笑了一聲。
澆完花回到書房,雲雁此這才開始收拾書桌。有時候玩萬物通,看見一些有趣的東西會隨手記下來,待下一次又要記東西時,又是順手拿了其他東西來記,反複幾次,書桌上淩亂不堪。
擺弄了各色各樣的筆許久——雲雁此想讓筆頭對齊——雲雁此有輕微的強迫傾向,她準備最後細看一遍時,雲若信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端著麵走了進來,看著在書桌前忙碌的雲雁此一邊吃麵一邊說:“公司裡還有事——哧溜,我再吃兩口麵就走了——哧溜,小趙十二點過來做飯和打掃衛生——哧溜。”
背對著他的雲雁此沒什麼好臉色,隻是悶悶地嗯了一聲,納悶兒麵都坨成那樣他也吃得下去。
雲雁此趴在桌子上怔怔盯著自己的一排筆,確認十分整齊了,想叫雲若信彆吃了自己再給他煮一碗,轉過身才發現身後沒了人。
聽見關門時砰的一聲,雲雁此知道偌大的房屋裡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等到一切搞定進入校園空間走到教室時,九點都已過了。
雲雁此站在教室外,前後門都是關著的,其他班來來往往的學生眼神怪異地打量著她。
雲雁此心一橫牙一咬推開了後門。
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和全班同學齊刷刷朝她看過來。
都是陌生的麵孔。除了使勁兒朝她使眼色的路夢——二人在新生群裡熟識後見過好幾次麵。
此時此刻的雲雁此還是窘迫得臉漲得通紅,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有座位的啊,這位同學站著乾什麼,找個位置坐下吧。”是位女班主任,聲音聽不出喜怒。
路夢給她占了個座,雲雁此坐了下來。
難怪路夢沒有回消息,走完流程便被要求待在教室裡,等著八點開會。而教室裡有學生信號屏蔽器,路夢自然沒辦法回消息。
新班主任在講規矩,大多是些老生常談,雲雁此覺得無聊,便點開已經連上校園內網的顯示屏,翻看新班主任的資料,其實也就隻是簡介。
“姓名:藺雨自;
性彆:女;
年齡:28;
學曆:緣朝生物學院微生物學初級學士,克挪空間語學院高級學士;
職位:生物科學1917班班主任,空間語教師。”
簡介,確實很簡。
雲雁此撇了撇嘴,回神聽藺雨自講話。
此時藺雨自正開始講她自己製定的規矩。
“首先是嚴打考勤,你們遲到了會被攔在係統外,隨後係統全校公告叫班主任親自接人,我不會去的,公告已經夠丟人了,去係統辦公室接人更丟人。所以,為不讓你們遲到,班裡的考勤時間,比學校的提前十分鐘。比如,早上學校七點四十勤,我們班上七點半考勤。以此類推,中午兩點二十。記在腦子裡,不要遲到了。”藺雨自蹙著眉頭,嚴肅得像寺廟裡的神像。
教室裡頓時一片哀嚎。
雲雁此轉頭一看,義務教育階段的踩點女王路夢也是一張苦瓜臉:“她多半有點兒大病……”
“對你來說就是換了個踩點的時間而已……”雲雁此笑著說,畢竟她從不踩點。
“這代表著我要少睡十分鐘懶覺!”路夢一副即將少胳膊少腿的模樣。
藺雨自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她掃視了一眼全班,班裡頓時鴉雀無聲。
然後藺雨自又開始講規矩,除了考勤,便再沒掀起什麼浪花。
終於,“嗯,差不多了,回家吧,下午開始正常考勤上課。還沒有報道的,到講台上來報道。”
蜂窩湧出教室的同學中有人看著雲雁此笑出了聲。
如果準時到校,應該是利用教室課桌顯示屏上的係統自己完成報道的,可自己遲到了,係統關閉,隻有依靠班主任操作了。
雲雁此也很無奈:藺雨自,你直接念我身份證號得了。
路夢急著回家學琴,雲雁此也能理解,二人匆匆道了彆。
聽著同學們的歡聲笑語漸漸淡去——校門口有固定刷卡機開啟個人快捷通道。
雲雁此低著頭走到講台旁,半靠不靠地倚著講台。
“名字?”藺雨自問道。
“雲雁此。”雲雁此不敢抬頭看她。
“學號?”
“2114919330。”
“怎麼遲到了?”
“啊?”接下來不應該是發放學生證嗎,突然脫離正常流程,雲雁此一時沒反過來,抬頭看向藺雨自。
藺雨自也沒想到雲雁此反應不過來,偏頭看向雲雁此。
講台另一邊的窗戶是開著的,此時正有微風吹起了藺雨自鬢邊的發絲,一些在空中飛舞,一些散亂地貼在她的臉頰上。窗外還有陽光照了進來,那一米陽光著她的發絲滑落,給藺雨自的青絲鑲上一層金邊,最終在發端聚成一個光點,雲雁此被那光點閃得眨了眨眼。
二人的初見雖談不上多麼愉快,而此情此景,往後的雲雁此無論何時何地想起,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揚。
目光微轉,又對上藺雨自的眼睛,雲雁此莫名心虛,收回了目光,舌頭有些打結:“我……我家所在的通…通道網出了點兒問題。”雲雁此並不想在外人麵前及自己家人。
藺雨自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將學生證遞給了她。
“那……那我回家咯?”雲雁此指著教室門。
藺雨自微微點頭。
雲雁此儘力故作鎮定地奪門而出。
藺雨自看著顯示屏上雲雁此的資料,麵色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