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羽怔愣的神情中，掌門禦劍離開了凜霜峰，留下謝羽與浮杳兩人麵對麵站著。

浮杳看出他周身不適，建議道：“師弟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會和掌門言明情況。”

然而謝羽卻是搖頭，執拗地站在原地也不說話。浮杳不知他什麼打算，但人既然不走她也不能驅逐，索性轉身進了洞府。留謝羽一個人站在原地。

“大師姐。”

浮杳遂又轉身，今夜第一次與他對上目光，聽見他聲音堅定又緩慢道，“那夜我說的話，出於本心。”

浮杳眸底浮現疑惑，不等她問，謝羽先道，“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浮杳短暫回憶了下那晚兩人的對話，心中了然，看來以後她得少和謝師弟接觸，雖說修煉天賦不是她能控製的，但若因此影響了師弟的道心，屬實罪過。

這邊浮杳“明白”了謝羽的意思，回到洞府的謝羽心下卻是緊張無比，同時又隱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喜與希冀。

大師姐知道了他的心意後，會接受他嗎？

他按住自己過快的心跳，突然慶幸自己之前入魔將心意告訴了師姐。否則直到大師姐飛升，他都不會有勇氣說出那樣的話。

“你想獲得浮杳的喜歡嗎？”

室內突然響起的聲音令他瞬間警惕起來，可在他站起後卻又臉色頓白，那聲音道，“不用找了，我存在於你的識海，你存在我即存在，你死去我亦會死忘。”

那聲音滿含惡意和嘲諷，“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吧，你的……”

“不可能！”謝羽厲聲打斷了聲音的話，他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師尊說了，他先前那樣是因為被魔氣入體，不是因為彆的原因。

被他喝住的聲音陰測測地笑了，“如果我不是你的心魔，你這麼害怕做什麼，你心中是否生了心魔，你自己不清楚嗎？”

謝羽不說話了，隻是兩側的手無力垂下，然後撐著頭開始喃喃自語，像是告誡自己，又像自我暗示：

“不可能的，我怎麼會有心魔的，這一定是魔族的詭計，對，是魔族的詭計，先前進入我身體的魔氣就是證據，我要去找師尊，他一定知道原因，等把我身體裡的魔氣徹底去除了，我就會恢複正常的！”

謝羽起身外出的動作在心魔的大笑中停下，它問：“你敢和你師尊說，你生了心魔嗎？”

謝羽出門的動作就這樣僵住了，他頹然跌坐在地，嘴唇開合囁嚅著什麼。

心魔很滿意他現在的狀態，循循善誘道：“你該知道修士一旦生了心魔，修為便就此止步。聽聞你師尊當初晉升化神失敗，便是因為心魔作祟。”

謝羽抿緊的唇，皆是證明心魔說的沒錯。

“然而修士去除心魔也不是沒有辦法，求財者家財萬貫，怕死者壽命無疆，想要的去得到，害怕的去毀掉，心魔自然就會消失。”

謝羽並不相信它的說辭：“心魔會如此好心告訴我怎麼消除自己？”

“心魔當然不會這麼好心，因為你師姐不可能會喜歡你。不用急著反駁，若是有可能，你何必借著入魔的借口才敢將心裡的話告訴她呢？”

謝羽沉下目光，“你想要說什麼？”

心魔道：“你應該問你自己，想要去做什麼？畢竟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

因為師姐送去的丹藥，白芷在洞府調息了幾個時辰後，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想著某個偷偷給自己送藥不留名的人，她決定去凜霜峰看看。

沿途經過師尊的玄靈峰，聽見幾個灑掃弟子的言談她本沒在意，隻是在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後又停了下來。

禦劍在不遠處落下，聽見他們討論。

“今天你沒去比試場是不知道，明明小師妹不敵都要被清雲門的人打至重傷，可大師姐半句指點不肯給就算了，還阻止清雲門的大師兄中斷比試。她這是眼睜睜想看著小師妹死在比試台上啊！”

“說實話我還是不相信大師姐是會在乎小師妹的人，無論從天賦修為還是入門時間來說，大師姐都沒必要嫉妒小師妹？”

“那是你的個人想法，小師妹明明比大師姐好多了。大師姐好看是好看，但天天冷著張臉讓人心生畏懼，不像小師妹，性格好人又溫柔，重點是兩人生了有幾分相似，這樣對比下來，小師妹明顯比大師姐好多了！”

“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說我？”

突然出現的白芷嚇的弟子手中的灑掃工具都掉了，四個人瑟縮著靠在一起向白芷問好：

”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