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杳開門見山道:“我懷疑貴派的何書師弟身上有邪物作祟。”
顧子顯愣了會,緊接著笑了起來:“浮杳道友這結論未免來得太過隨意,雖說我師弟無論從天賦還是心性上看,是有些異於常人,但也不至於如道友所說,身上有邪物作祟。”
他解釋道,“先前師尊將師弟從凡間帶回,為防止滅門的邪修對他下了咒術或造成傷害,師尊用法器為其鑒彆,確認過師弟的身體並無任何不妥,就連奪舍的可能也都排除。”
修士無論活到多少歲都有害怕死亡的那天,為避免消亡,會提前準備好一具適合自己的身體,利用特殊的功法在自己死去後奪舍他人的身體,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活。
何書過於沉穩的性格與驚豔天賦,很難不讓人想到修士奪舍重生的事情,清雲門的掌門在將人帶回清雲門後第一時間進行了判斷,結果顯示並無任何異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修真界的法器雖然能鑒彆靈魂,但就異世穿越而來的何書卻鑒彆不了。
加上何書身上還有係統幫忙,修真界的法器根本發現不了何書這個異世靈魂占據了原本“何書”的身體。
顧子顯的解釋讓浮杳沒再繼續談論此事,眼見月色漸漸升起,照的這方天地越發像是一片冰雪造就的宮殿。
顧子顯雖然想要久留,但終究感覺不太合適,起身與浮杳告彆:
“何書師弟隻是一個天賦高些的普通人罷了,浮杳道友日後若還有疑惑儘管尋我,身為何書師弟的大師兄,我對他還算了解。”
浮杳點頭謝過他的好意,等到他徹底走出洞府才轉身朝長衡仙尊所在的玄靈峰而去。
雖然疑惑師尊為何著急喚她,但刑法堂長老早些時間送來玉簡讓她去尋師尊拿回溯光鏡。兩人因為一些矛盾一直避讓彼此,就連拿溯光鏡這樣重要的事都需浮杳去辦。
可想而知兩人的關係差到何種地步。
具體的矛盾浮杳也不清楚,隻零星聽門派的長老們提起過幾句,似乎與一個女子有關,而這個女子與掌門渡化神劫失敗似乎也有關係。
長老們的秘聞浮杳不便打聽,也認為與自己無關,聽過也就忘了。
等她進入師尊所在的洞府,卻見師尊沒在殿內等待而是站在院中的梧桐樹下,葳蕤的梧桐落下一大片的陰影,半點月光也透不進。
“師尊。”
她俯身朝長衡仙尊行了禮,然後站在不遠處問,“師尊今日找弟子有什麼事嗎?”
長衡仙尊挪動目光看向她這邊,搖搖頭沒說話,揚手間一件法器落到浮杳麵前:“這是你要的溯光鏡,拿去給丘長老吧。”
浮杳雙手將法器接過,也沒問師尊如何知曉的此事,隻點點頭將東西收好。
長衡仙尊道:“為師近日將要外出一段時間,你在門派內多看顧著些你白芷師妹,其他的事情有掌門處理,你不必操心。隻是玄靈峰得麻煩你照看,不要讓其他人隨意進入。”
浮杳不解:“師尊此次需要外出多久?”
往日長衡仙尊外出都十分隨性,彆說是她,就連掌門也不一定知曉。
可今日浮杳來此卻被告知長衡仙尊要外出的消息,還托她照看玄靈峰?浮杳潛意識感覺師尊這次離宗需要很長的時間。
長衡仙尊隻說了個大概時間,卻依舊令浮杳心驚:“短則三五年,長則一甲子甚至更多。”
她遲疑了許久到底還是什麼都沒問,然而長衡仙尊卻主動解釋,“為師近日感覺修為鬆動,而一直困在玄靈門始終不得要領。若日後掌門問起,你如是告知便是。”
“師尊不親自和掌門說嗎?”
雖說掌門主管玄靈門的大小決策,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長衡仙尊身上,如今他離去時間漫長歸期不定,竟不和掌門言明而是要她轉達。
浮杳感覺今日的師尊有些不大對勁,可細觀之下又無任何不妥,隻是氣息相比之前多了幾分縹緲感,更顯得修為深不可測。
她應下師尊的請求後,就見其露出一個笑來:
“如今魔族暗流湧動,你在門派內好生待著不要隨意外出,若是迫不得外出還需送信一封與我,方可讓我放心。”
許是修為鬆動令師尊心情大好,難得多關心了浮杳幾句,但她卻感覺十分的不自在,隻是安靜地點頭。
她問:“師尊準備何時離開?”
長衡仙尊道:“今夜。”
浮杳倒不驚訝,承諾會在他離去的時間裡照看好玄靈峰,不讓其他人隨意靠近。
常衡仙尊滿意點頭,在浮杳的目光中禦劍離開。
因著師尊囑托,她在殿外布置了個簡單的陣法,若有人進入她瞬間便會知曉。布置完陣法後,她才拿著溯光鏡朝懷遠峰而去,準備將其交給丘長老。
月色下,禦劍離開的長衡仙尊身影縹緲,越是靠近月下身影越是朦朧淺淡,最後竟是化作點點光影消散。
同一時間,玄靈峰主殿的密道裡,身形模樣如出一轍的長衡仙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衣裳淩發絲不整,慘白的麵色在嘴角鮮血的襯托下顯出幾分死白。
“哈哈哈哈哈哈,蕭如鴻,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在他不遠處,一道沙啞粗糲的嗓音響起,讓人辨不出男女,隻瞧見四根巨大的鎖鏈自各處垂下,彙聚在中間一人身上。
長衡仙尊抹去嘴角的鮮血,臉色沉沉看向那人:“你不必激怒我,就算我離開宗門你也無法出去。”
那聲音聞言卻哈哈大笑起來,嗓音刺耳:
“想你身為玄靈門的仙尊,不僅洞府暗藏魔族,還主動破壞了玄靈門的護山大陣,你說要是玄靈門的弟子得知此事,你這長衡仙尊的名頭,還做不做得下去。”
長衡仙尊冷著臉沒說話。
再說另一邊,浮杳拿到溯光鏡後及時送去給了丘長老,原先身亡的四位弟子屍體已經妥善安排好,隻是懷遠峰清淨異常,不見半點往日的嬉笑聲。
丘長老接過她手裡的溯光鏡,半點沒問長衡仙尊的事情,隻道了句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