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螢洲不明白,明明這個男人有家庭,為什麼還是自己的爸爸,而這個家從來不歡迎他,男人的妻子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碰見了也當作沒看見,仿佛他隻是一團空氣一般。
他們還有個孩子,叫蘇淩,在大人不注意的時候,蘇淩會指著他的鼻子罵。
“你這個沒有人要的野種!滾出我家!”
即使有人聽見了也不會說什麼,蘇螢洲看見過那些傭人暗地裡對他指指點點。
在這個家裡,蘇螢洲是被看不起的存在。
可他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他也不是沒有人要的野種,但沒有人聽他講。
蘇淩長得可愛,在附近的孩子裡很受歡迎,這也就意味著蘇螢洲被孤立了,有更多的孩子也指著他罵。
“壞小孩!你是沒人要的野種!”
蘇螢洲變得沉默,不愛說話,有時候一天也沒有一句話。
直到有一天。
蘇螢洲一個人坐在花園裡,他沒有玩具,隻是就那麼坐著,突然一個羽毛球落在了他腳邊,緊接著一道稚嫩的童音就從圍欄外麵傳來。
“漂亮哥哥,能幫我撿一下羽毛球嗎?”
蘇螢洲沒有理他。
“漂亮哥哥,意意給你糖,不讓你白幫忙!”
小孩子都是喜歡甜蜜蜜的糖果的,那時候的蘇螢洲也不例外,猶豫了片刻還是撿起羽毛球,朝聲音傳出的地方走去。
透過密密麻麻的荊棘和圍欄,蘇螢洲看見外麵站著一個小男孩,眉眼精致,白嫩嫩的小臉還帶著一點嬰兒肥,頭發軟趴趴的搭在臉上,穿著一條背帶褲。
最惹眼的還是他的眼睛,裡麵好像盛了一汪水,亮晶晶濕漉漉的,就好像一隻惹人疼愛的小貓咪。
“謝謝漂亮哥哥,意意給你糖!”
說完哼哧哼哧的伸出小胖手,穿過圍欄,往前探出了一點點,然後就不夠長了。
蘇螢洲小心翼翼的避開荊棘,遞給他羽毛球,接過了幾顆玻璃紙裝著的糖,但是小孩子還是有不仔細的地方,收回手的時候他的胳膊被荊棘拉開了一道口子。
倒沒有多疼,但是圍欄外麵卻傳來軟糯糯的驚呼,“流血了!”
隨後就是腳步啪嗒啪嗒遠去的聲音,蘇螢洲並不在意,沒有人會喜歡他的。
展開手,掌心的玻璃糖在陽光下泛著好看的光澤,可蘇螢洲也並不想吃,一時之間他也分不出到底是被糖吸引,還是被那聲漂亮哥哥吸引。
即使嘴上不肯承認,心底裡泛起的失落卻騙不了人,他喜歡那個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小團子。
正想著,那道心心念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漂亮哥哥接住!”
接著又一個羽毛球打了進來。
蘇螢洲不明所以的撿起羽毛球,卻看見羽毛球裡麵塞了一個創可貼,粉粉的,上麵還印著一個黑色的貓咪頭。
“快貼上呀,貼上就好了!”
脆生生的聲音仿佛穿破了重重黑暗,蘇螢洲愣愣的看著創可貼。
“意意,你在乾什麼?回家吃飯啦。”
一個女聲從隔壁傳來,圍欄外的糯米團子聽了,著急忙慌的就要走,臨了還不忘扒著欄杆說一句:“漂亮哥哥意意明天再來!”
蘇螢洲看著糯米團子消失在圍欄外,小聲嘀咕一句,“誰要你來了。”
但心裡卻很誠實的期待起了明天。
盯著黑掉的屏幕,蘇螢洲的想法更加堅定,黎灼意隻能是他的,小時候那隻糯米團子是,現在也是。
……
半夜的宿舍安安靜靜的,黎灼意的被窩裡卻傳出微光,稠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的,還隱隱泛著一點淚光。
蘇螢洲的朋友圈裡全都是貓咪,就是頭像上的那一隻,各種姿勢的,抓拍的都很棒,攝影師一看就很專業。
不知不覺已經翻到了最底下,但黎灼意的指尖卻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蘇螢洲懷裡抱著著那隻貓,穿著一件黑色毛衣,可黎灼意卻注意到了他脖子上帶著的項鏈。
說是項鏈,其實是一個墜子,鏈子的材料有些模糊,但是中間那一塊,憑借黎灼意多年的經驗,是一塊頂級的冰種翡翠。
特彆的是,一般的翡翠都是飄綠花,而蘇螢洲的這一塊,通體像冰塊一樣,中間卻隱隱有一點黃色,是暖橘色,遠遠看去就像翡翠裡鎖著一隻螢火蟲。
眼熟,真的很眼熟,仿佛是抓到很關鍵的一點,可就是想不起來。
即使是關了手機,那一塊翡翠引起的疑問就好像是小鉤子一樣,勾的黎灼意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勉強睡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