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這時才有時間纏著母親說話,“阿母,你可給阿月買了話本?”
婦人不耐地皺了皺眉,“哪有那麼多錢給你買話本,真不明白,你怎麼就喜歡看那玩意兒。”
阿月失望的低著頭,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不明白,沒有錢買話本,就有錢給弟弟買玩具嗎,難道那些玩具要比話本便宜很多,阿月真想把這些話吼出來,可是她不被偏愛,她不敢。
阿月有一些置氣,不是跟母親,也不是跟弟弟,而是跟自己,她為什麼不能讓母親喜歡起來,可能因為她身有殘疾。
阿月蹲在門前的台階上,頭埋在胳膊上,小聲啜泣著,想起小時候自己眼睛看不見時,母親到處給自己求醫問藥,天天憂愁歎氣,白發就是那時多了起來。
父親那時也在,依稀記得父親給自己起的名是個土名,後來母親便給她改了,叫宋清月,母親少時讀過書,說看過一句詩讀作“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母親希望我能活的像我名字一樣,即使眼睛看不見,心裡依然如皎潔的月亮,清澈的泉水。
母親那句話,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上,讓她覺得她與旁人沒什麼不同,隻不過世人用眼睛看這個世界,而她用心。
後來母親懷了孕,父親出去趕集卻突發意外,而我的眼睛卻在多年的醫治下莫名的好了,那一年真是發生了很多事。
阿月本以為弟弟的出生能給母親帶來一些安慰,可母親那段時間卻常常盯著自己,然後沉默不語,再然後便哭了。
阿月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隻能躲到母親看不到自己的地方,這樣母親便不會傷心了吧。
現在想來,母女感情開始改變便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阿月回憶到此處,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可就連大哭,自己也是隱忍著的,不敢驚擾了母親,一陣一陣的,抒發自己內心的委屈和不平。
阿月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站起來腿都酸了,臉上也哭的像狸花貓一樣,阿月努了努嘴,這副樣子要是讓彆人看見,自己可丟死人了。
結果一抬頭,就跟一個小蘿卜頭對視上了,阿莘這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夜,然後看到了自己,就一直沒走。
“嘖”
其實阿莘是睡夢間憋不住了難受,然後想找自己的阿姐,結果小手往旁邊一摸,空的,生生是因為找不到阿姐急醒的。
然後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過來,你站這兒看了多久?”阿月抹了一把臉,招了招手讓阿莘過來。
阿莘搖了搖頭,不答反問,“阿姐為什麼要哭呢?”
阿月沉默不語,她不知道怎麼說,弟弟太小,而且也不是他的錯。
阿莘看自己姐姐不說話,想著還是不開心,小手便開始從褲兜裡摸索,然後就掏出了兩塊用紙包著的紅糖,那是母親走時賽他褲兜裡的,一共就三塊,他舍不得吃,吃的極慢,這下又舍得掏出兩塊哄姐姐開心。
阿月看著阿莘手心裡的兩塊紅糖,這就是她雖然有時有點嫉妒但是不討厭這個弟弟的原因,因為她的弟弟很愛她,永遠會在她傷心時,從褲兜裡掏出兩塊不起眼的紅糖,哄她開心。
阿月突然心情就好起來了,她拿起一塊紅糖,笑著對阿莘說“我困死了,回屋睡覺吧。”
阿莘看到姐姐笑了,自己也傻乎乎笑了,姐姐不哭了,自己還剩下一塊紅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