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浮橋根本沒點開。
是芝用孟浮橋的□□加上自己的時候,孟浮橋湊了過來。他短短的鬢角短發紮在了她的臉頰上,又刺又癢。
她手一鬆,手機差點掉落。
孟浮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和手機。溫暖乾燥的體溫浸入皮膚,是芝的心臟不聽使喚地跳躍起來。
他哦了一聲:“傑瑞和芝士啊?”
說的是她的頭像,傑瑞端著黃澄澄的芝士,表情得意。
她嗯了一聲,悄悄掙了掙,左手從他的手心滑落。手機落在了他的手裡。孟浮橋拿回手機,揣到衣袋裡,然後將水瓶放在病房外。
“下去了。”他說。
是芝揮了揮手。
她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的心臟從顫抖的喉頭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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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水瓶進病房後,是芝看到塞在床下的麵盆裡有嘔吐物和血絲,原本輕鬆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薑玉香也怕是芝知道她的病情,掙紮著要藏麵盆。
是芝想到孟浮橋的話,又把薑玉香按回病床上。她給薑玉香掖好被角,輕聲說:“其實我知道的,家家不用瞞著我,好好休息最重要。”
說完後,她不敢看薑玉香的表情,端著麵盆快步走到洗手間裡。
等到出來的時候,是芝看向外婆。薑玉香躺在床上,聽到動靜時睜開眼睛。
那塊寫著病情的小掛板又回到了床頭,胃癌PT3N3MX。
薑玉香笑了笑,神情緩和又慈祥:“芝芝長大了。”
是芝將盆放回原處:“家家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我就在這邊寫作業陪你,不會耽誤學習的。”
“好。”
其實表達出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困難。是芝寫完了作業,去打了一趟水,順便把外婆帶來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同病房的女人靠在床頭感慨:“薑奶奶,你有個好外孫。”
薑玉香眸光慈愛,點了點頭。
天色擦黑時,何媛趕來了。她掏出五十塊錢塞給是芝,要是芝自己去外麵隨便買點東西吃。說完後就開始風風火火打電話,谘詢各種手術和術後的問題。
是芝想和媽媽說句話,何媛捂著話筒:“快回家,明天還要上學。”
她隻得離開了。
六點半,天已全黑。走廊內的明燈晃眼。她忽然想到上次也是在六點半的時候,遇到了孟浮橋。
好像是想什麼來什麼,她手機振動,從衣袋裡拿出來一看,小企鵝一閃一扭,是孟浮橋給她發消息了。
她點進去一看。
【M:還在醫院?】
【芝士:剛出病房。】
【M:來住院部天台。】
雖然不知道他要乾嗎,但是芝依言乘電梯到了最高層,往天台的方向走去。
天台的門鎖了,她有點疑慮,拿出手機撥通了孟浮橋的電話。不多時,腳步聲響起,門栓打開,那張好看的臉露了出來。
江城的夜色被霓虹點亮,整個城市被燈光分割。是芝第一次從這種視角俯瞰城市,她有點忘乎所以。她快步跑到天台外緣,雙手伏在欄杆上,眼睛盯著遠方。
風將她的短發撩動,一張臉上盛著新奇和貪戀。孟浮橋走過來時,他的頭頂高空處恰好有飛機劃過。
一閃一閃的燈光如同星星。是芝仰頭去追那幾顆光斑,沒注意腳下的步伐,她的左腳拌住了右腳,直直栽倒在孟浮橋的懷中。
如綢緞一般的發絲刷過他的脖子,還有幾縷調皮的發絲鑽進了他的衣領。一點兒癢意透過皮膚鑽到了血液裡。他低頭,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她抬頭,剛好接住了他的目光。
兩人誰都沒說話,隻是在那一刻,呼吸在黑夜中暗合。
四目交接的那一刻,銀河就在彼此眼中。
他唇邊含笑,托著是芝纖軟的腰肢起身。
她抓著欄杆站好。為了掩飾慌張,一隻手不斷地撥弄耳邊的頭發。她盯著虛無的一點看了很久,孟浮橋也學她撐在欄杆上,然後說:“想什麼呢,這樣都能摔?”
說著,他側身學了下她絆倒的樣子,兀自笑了起來。
是芝被他鬨了個大紅臉,支吾半天,說:“我剛才在想,從你頭頂飛過的飛機是什麼型號。”
孟浮橋的笑意斂了斂,“你怎麼會想這種事?”
是芝轉身,定睛看向孟浮橋:“有什麼問題嗎?我有時候看到飛機還會想,這個飛機會飛到哪裡,為什麼會飛這麼低。”
孟浮橋的眼神更奇特。他認真地看著是芝,眸光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好奇。
是芝有點接不住孟浮橋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單薄、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值得這麼長久的凝視。
於是她垂下視線,四處搜尋彆的話題,然後看到了便利店的塑料袋。她忙轉了話題:“叫我上來是吃飯的嗎?”
她猜測,他不喜歡一個人吃飯。
孟浮橋昂了一聲,“是啊。那邊找吃的。”
他抬手,指著擱在排風管外掛著的袋子。
今天的孟浮橋一如既往的對付。袋子裡裝著飯團和三明治,還有兩瓶飲料。她掰著指頭算,第一次和他吃飯是泡麵,第二次他吃的是壽司,第三次吃的是飯團。
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
她拿了一份三明治,剛剛拆開包裝袋,就聽到孟浮橋的聲音:
“剛才從你頭頂飛過的飛機是波音737。從它很高的垂直尾翼的判斷,應該是B736。國內隻有西南航空有六架B736,所以,它是從江城前往成都的飛機。按江城機場到這裡的距離,飛機在爬升狀態,很快就看不見了。”
閃著紅燈的飛機漸入雲層,和夜色相融,是真的看不見了。
手中的三明治滑落在懷中,是芝呆呆地看著孟浮橋。
這也……太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