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末·揍敵客Ⅵ 本來想起惡俗點的……(1 / 2)

柯特……是這個家族最小的一個孩子。

殺手家族。

聽說第一次殺人會吐;聽說有些人殺了人之後一輩子做噩夢。

可是殺人是他們的職業,天經地義。

我親身體會過伊耳謎的殺手氣息,本性氣息。

我也嗅出了庫洛洛,俠客,芬克斯,身上純粹而濃鬱的血腥氣。

我知道這個世界各種的存在。我也殺過幾十萬人。

可是很多東西我沒見識過。殺人的時候是因為詛咒,精神黑暗狀態。

站在這個世界的傳送門前,我曾想:

“我以外來者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注定融入不了框架繁多的大社會。

既然接觸黑暗,就得受得了黑暗的深處,甚至要如魚得水。

沒關係,沒關係。我早已有了一張淡定的臉,和一顆力求淡定的心。

才不會大驚小怪。”

我接受黑暗,並決定融入它。可是這一個早上我在乾什麼?我昨晚已經想通了危險的不確定爆發性,雖然我決定融入黑暗,可我光明的本性終究會放出光芒,它不強烈,可我這樣的蹦蹦跳跳,四處招搖,是想讓這光明顯得刺眼嗎?刺眼的應該被從黑暗中抹殺嗎?

我要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在這個世界的黑暗處活著,而且,要瀟灑。

除非我有了入了心,交過命的摯友。

否則,永遠不能把本性裡的活潑單純釋放出來。一定要維持著我的性格,沉穩,敏感,而洞悉的。揚著溫和柔軟的笑容,緊繃著。

因為人克製不了自己的本性。

我的本性相較於環境太簡單而平常,所以我一定要儘可能的讓性格來控製自己,為了好好地活下去。

一定要記得和自己交流接觸的那些人是世界上最危險黑暗的人,他們經曆過什麼,他們的底線又是什麼,他們和我還不是很熟,他們並不和我站在一線。

目前還沒,以後可能。‘交情’這個直接和不可掌控力量‘情緒’掛鉤的東西是很奇特的。

但是現在可絕不能大意。我遲鈍又大意了那麼久,現在還完好無損是多虧了運氣和直覺。運氣這東西確實存在,但性命攸關怎麼能靠它?直覺又隻差在毫厘間。大意是死亡的前奏。

現在,這裡,很多偶然能至我於死地。

我也應該繞山跑幾圈,把這個十一歲的身體也再練得好一點,萬事小心啊。

畢竟凡事要往最壞的情況打算,如果我被迫‘絕’了呢,便不會有十七歲的實力,也沒有鬥篷可以瞬移。

最糟糕的情況下,我也得從這個頂級殺手家族逃出去。

我從不期待死亡。因為我早就知道死亡是什麼:疲憊的靈魂休整一番再進入生命的輪回。死亡是新一段旅途的開始。

但那又跟我沒關係。現在的我要好好活著,在危險中,好好活著。

所以絕對不要把‘在危險而陌生的環境中獨自生存’看得簡單。

永遠要記得,它很困難。哪怕你擁有再多的優勢:實力,寶物,天賦。

命運可以讓這些一切都失去,或者不起作用。

贏的唯一辦法是改變,或者回到熟悉的環境;或者不孤獨。

我還沒等來改變的時刻,我意識到現在如履薄冰,我隻能小心翼翼。

回房間吧,安靜的呆著。

我打算監督糜稽減肥,因為我最了解種子。我打算和奇犽一起接受電擊,因為我曾在克麗絲的實驗室在高壓電下進行長時間冥想,這點電流不足畏懼。我打算去看伊耳謎和他家長的對戰練習,因為我見識過很多對決,明白哪裡安全,動態視力不錯。

現在把這些打算都丟掉吧。安靜的待在房間裡。

昨晚已經意識到這裡有死亡的危險,再這樣招搖又歡快,那是我瘋了。

活潑就是暴露。相對於黑暗的耀眼也是該被驅逐的。我隻想在給我的臥室裡好好的呆著,待到期限過去。至多和奇犽柯特聊聊天,至多走的時候推動第一扇門。

但願我能待到那個時候。但願我現在的覺悟還不晚。

或許和黑暗接觸得越久,我就會發覺自己覺悟的越不夠。

我會不會變得越來越瑟縮?可是第一標準是好好活著。我沒法拿快樂的放鬆來賭自己的命。誰叫我現在隻有一個人呢。

‘黑暗之地,每個人都是一個冷氣源,在冥河上行走。

一個人的冷氣隻能凍起一層薄薄的冰。隻能小小心心的走,一個不穩,就會跌下,永遠的失去。內心強大的人會發出很足的冷氣,他們的冰麵能穩妥一些,可依舊很危險,不過有人享受這種危險。可我不享受。但是一群人一起走,就會有堅實的冰麵。冰麵會滑,但是有夥伴可以拉住你,不讓你掉進死亡,不擅長冷氣的人,還可以不用勉強,隻要在夥伴們打好的冰麵上走就可以,隻要幫夥伴們提供溫暖,畢竟,走冰麵會很冷很累。把溫暖養在心口以上,既可以溫暖同伴,又不會融化冰麵,剛剛好。’

我想著這樣飄的越來越遠的問題。安安靜靜地熬我的日子。一天又一天。

我會和奇犽坐在平台上一邊望天一邊閒扯;我會去看看柯特的瀑布訓練,或者在他休息的時候一起去他母親那裡坐一坐;我會在伊耳謎閒適的時候,和他去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書。

在他們放鬆安全的時候進行言語交流,這個程度,剛好了。

我很警惕。但我們注定熟悉起來,伊耳謎、奇犽、柯特,我們是朋友。日子久了總歸會產生感情,何況我們彼此不厭惡,接觸的感情又不多。我很樂意和他們成為朋友,儘管還沒有到一起走冰麵的程度。

我敘述的口吻是否過於平淡了呢?嗬,這幾天一直保持的狀態嘛。我們的友情真的很濃喲。

偶爾,去看看糜稽。他是個腦子聰明的情報員,言語交流也得控製著少一些。

稍稍特例的是,陪桀諾爺爺看了幾幅藝術品;給基裘阿姨彈過一支曲子。

不過也都沒有越過我警惕的界限。

十幾天過去了。距離時限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很複雜,又是緊繃又是放心。小璽時時刻刻監督者糜稽的電腦,分析著裡麵的資料,一有情況會馬上通知我。

……………………

…………

玄月當空。我跑完步向城堡漫步而去。

摘下了小璽變的麵具,我對著夜空眯了眯眼。

湧上來一種厭煩感,讓我離開這裡。我知道,那是我的直覺。

我的身體,我的天賦,並沒有看出周圍的氣息有什麼不對。但是我的大腦裡有一根神經,就是感覺到了危險,感覺到了不存在的殺氣。

我是個比較隨性的人,我喜歡跟著感覺走。尤其是現在。

我知道小璽並不是實時監控糜稽電腦的,間隔的空隙完全能讓糜稽把資料刪除。

奇犽和柯特在更遠的林子裡,一個演練場裡練習夜間技巧。他們不會看到我沒回房間。糜稽在他的房間裡,他的房間有監視係統,但是我可以在陰暗處召喚鬥篷,利用鬥篷的黑來隱蔽自己,而且小璽能發出屏蔽信號。伊耳謎,他是殺我的人,我已經不打算考慮他了。揍敵客家長們,在城堡高處的房間裡,這個時候不太可能出來。另一套監視係統在管家室。

我決定遵循著直覺,離開這裡。厭煩的感覺很強烈,意味著會死去的危險。

我沒有召喚鬥篷瞬移,沒變回十七歲。我隻是重新戴上小璽,很平常的,慢慢的往遠處森林走。

直覺叫我遠離這裡,它可能意味著糜稽已經有了確切證據,畢竟桑瑤的腳步並不難找,他能證明我的身份。它也可能意味著伊耳謎已經知道了,不論是靠糜稽的信息還是彆的什麼。

但是我不能輕舉妄動,直覺是模糊的。如果這一晚並沒有發生什麼,我還要恍若無事的回來,繼續住著,爭取安全到最後。否則我徹底逃遠的話,將明確被追殺。而且如果是我自己買的我的單子,伊耳謎還要猶豫報酬的問題。可是是俠客替我買單,殺了我,伊耳謎明白無誤的拿錢。

我敬愛的伊耳謎大哥哥,何時會突然從暗處衝出來?

我一步步走的提心吊膽,要裝得很平常,這樣事情沒暴露,碰到我的人,觀察我的人,都不會覺出什麼。可是這意味著我失去實力,沒有鬥篷。

我寧可希望直覺不準,自己白走一趟。現在太弱了,如果伊耳謎真的來殺我,那真就要死在這兒了。

周圍很靜,我可以聽到很細小的聲音,比如說我的腳步踩到了某個枯枝。白色的月光映得樹影漆黑,葉子隨著風窸窸窣窣,聲音刷過我的心臟,讓它跳動得愈加不穩。夜裡的風很冷,但我的手很潮,是冷汗。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小路走著,我在想是否要走進林子裡,但是那或許讓我的觀察力更加的下降,我是在想這個問題嗎,或者其實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是在茫然的前進著。我的影子在那些不動的樹影裡移過,看得我極度不安。我看不到很遠,身後都是未知的,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就在我四周,冷和靜包圍了我,可是又熱的煩悶慌張,可是周圍總是有聲音在吵,危險……會死……四麵八方傳來的壓迫感覺。我張著嘴,意圖吸進更多的空氣,或者是想尖叫,嗓子扯著,可是沒有聲音發出來。

猛的停頓腳步,背靠上一棵大樹,勻了幾口氣。我想我有點慌了,太害怕,所以有些失措了。我不知道這舉動是不是在自己嚇自己,可是要我回去嗎?直覺那麼強烈!萬一直接被堵在房間裡呢?直覺意識到的危險不一定在今夜應驗,可是我恐懼,因為死亡太過容易。

我或許應該找出鬥篷的,那樣能讓我安全得多。我一個人這樣沒有加持地走,已是鋌而走險,反向冒一點險也未嘗不可。

我可以…不帶上兜帽。那樣,被發現也不會起太大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