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糯見她不吭聲,便自答著接上去:“嗯?不記得了嗎?就在你寫的那封遺書上呀。不對不對。不是你的遺書,是你模仿鄭泰的字跡寫的遺書呀!死者鄭泰。記不得了嗎?那這根……”
何晨妍頂著一頭的熱汗開門進來,拎起一袋透明物證袋,接著諾糯剛才未完結的話說:“那鄭泰家廁所裡的這根黃色長頭發是誰的!”
諾糯笑著看著她,遞了張紙巾,做著擦額頭的動作,眨眼後示意她擦擦汗。
王小麗雙手互蹭著,她反問道:“黃頭發的人很多,黃色長發的人也有很多呀!沒準這還是他女朋友的頭發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何晨妍歪頭笑笑:“小姐,你初中沒畢業嗎?DNA不知道嗎?你說要是把這根頭發拿去檢驗一下,檢測單上的名字會是誰呢?我們懷疑你也是有證據來懷疑的好嗎?你最好早點承認吧,減刑的機會都路過你跟前了,還不抓住,等著跟著它一起飛走嗎?你現在還在做無謂的掙紮是為了什麼呢!有意義嗎?”
“乾什麼?!無意義?!我這麼做隻是為了守住我被辜負和欺騙的整整十年!”她咬著牙,忍了氣,憤恨的呐喊著,“試問哪個女人能有十年的青春可以隨意的浪費和被踐踏!你沒有,我也不可能有!”
她帶著濃重的哭腔,哽咽著哭訴:“警官們,你們評評理,我七年前和陳銀天處對象處了三年!婚前他從未和我同床過,我蠢到還很欣慰,因為我覺得他會是一個可靠、值得托付的人。可是婚後他卻依然如此,哪怕睡在同一張床上,他也未碰我分毫。我們是夫妻!不是外人!這樣的生活模式你們能明白嗎?就像……”
她擦了擦鼻子。“就像住在一起的鄰居!某一天他說他想來這個老城發展,我準了,我想如果我順著他來沒準會讓他知道我是真心愛他的,是想和他過日子的。沒準我們之間也會變成我理想的模樣。可是……後來有一段時間他很少回家……我就在想他去哪兒了呢?你知道我在哪兒找到的他嗎!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當時看見了什麼嘛!你壓根無法想象我所經曆的那一刻是有多麼的荒唐!”
何晨妍撇著嘴角,望天望地,捏了捏鼻梁隻覺得心煩,不想聽進去半個表現符號。而諾糯則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她的訴說和哀怨,扮演著聆聽者的重要角色。此刻她也正是需要這樣的一個人。
“在大街上,他摟著另一個男人在那兒接吻!在大街上呀!和另一個男人!陳銀天!”王小麗漸漸平靜下來,呼了幾口氣,“我和他結婚七年,他卻從來沒有這麼對過我……我恨呐……為什麼我偏偏遇到了他,他又為什麼偏偏要欺騙我……”
何晨妍:“那你也不能殺人呀!”
王小麗抬眼看著她:“為什麼不能?他搶了我的男人,他就該死呀。我不光要他死,那個姓陳的也應該死的!誰的十年該這樣!誰的情義就該被辜負了!我又憑個什麼就應該成為那個賤人盤麵上的棋子!我憑什麼就應該做這該死的同妻!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去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個同性戀!更何況對於我而言這已經成為了一個事實!”她站起來,憤怒的紅眼瞪著何晨妍,怒吼著,呐喊著。
“王女士,冷靜。冷靜一下吧。”諾糯壓壓手暗示她坐下。
房間裡的空調吹著她的汗珠,空氣間三人各自沉默著一會兒,直到空氣漸漸變得沒有那麼冷冽。
何晨妍清清嗓,她絕情的像個沒有共情能力的動物。打斷著:“先彆說那些話了。你來陳述一下犯罪過程,錄音著的,老實點。”
“你說吧,彆緊張,但一定要講實話。就算你撒謊了,我們也能看出來的,所以就當是為了你自己。開始吧。”
王小麗歎了一口氣:“害……星期二下午五點左右我下班,回到家,開始了我的計劃……”
星期二下午五點左右,王小麗回到家,開始了她設置長達一年的計劃。
四年前他們搬進來,突然某一天的晚上無意間在一間木抽屜裡翻到了一把鑰匙,沒一扇門的鎖能容得下這把鑰匙,除了那扇木門。
王小麗出於好奇慫恿陳銀天去試試看,沒準能打開這扇門。陳銀天本來是反對的,可是耐不住王小麗的軟磨硬泡。他排在前麵試了試,王小麗躲在她的後麵探了頭。
門真的開了,但裡麵卻沒有什麼東西,黑漆漆的,陳銀天第一腳就踩在了水泥裡,連忙縮回了腳,搖搖頭:“彆進來,裡麵的水泥地都沒乾呢!我腳上全是……誒,算了算了,沒什麼好看的,黑得連腳在哪兒落的地都看不清,咱們還是關門吧。”
門是給關上了,可是王小麗的好奇心沒閉合。她等了三天,趁陳銀天不在家時偷偷拿了鑰匙開了門。
木門的後麵漆黑一片,她打了燈,往四處照著,空曠的,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隻是到了房間的最裡麵,那一麵牆上有一個小孔,不大不小,要是把眼睛懟上去大致是能看清楚的。
好奇心太重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湊過去,閉著一隻眼睛,盯著那個小孔,想知道那兒有什麼。其實隻是另一間屋子罷了,看牆壁的設置應該是一間廁所。起先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聲音,覺得沒意思,就在她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裡麵起了動靜—是一個男人。他推門而入進來洗手,盯著這邊看了又看,不過似乎他沒有發現王小麗的眼睛在窺探著自己。
鄭泰彎下腰,捧了雙手的水喝著漱了口,而後更為奇怪的是另一個人的離奇出現—她的丈夫陳銀天。他們倆人笑著對視著對方,然後默默閉上了眼開始乾著某網站不讓乾的事。
王小麗的眼睛迅速離開了那一刻的畫麵,她捂住嘴,震驚不已,聽見了一些動靜從對麵傳來,也聽見了一些心碎來自於她的胸口。
她不甘於現狀,也不甘於事實。於是選擇了逃避和忍讓,直到精神狀況側底被擊潰,便開始了她不為人知的秘密計劃。
一年內她會趁著人都不在的時候去那間屋子裡,一點一點的敲牆清灰掃塵,直到那麵牆上出現了一個足夠大的洞。然後愈發猖狂,甚至偷偷潛入了鄭泰的家中了解他的日常,或是透過那麵單麵鏡對他的生活進行監視。可笑的是,屋子的主人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這裡其實有第二個人。
慢慢的,她知道了許多關於鄭泰的生活習慣和日常作息,了解到了他中午一般都會回來睡午覺,要麼提前一點就在家裡點外賣吃,而每天會在五點半左右下班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喝一杯牛奶然後淺淺的睡上一覺。
她掌握的越多,計劃就越成熟。
但在那期間她對自己也有過自我安慰或是精神控製。她告訴自己沒準就這麼算了,隻要他還沒有離開自己,簡單的過下去也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可以不在乎、不計較那些喪心事。就像瘋子一樣的自我控製,有著常人不能接受的想法。
可是,就在星期一的那一天晚上,導火線被徹底點燃。
陳銀天在當晚同她大吵了一架,強烈說明自己要和她離婚。
“這麼多年了,你難道就不覺得累嗎……我壓根就不愛你呀!我不愛你!你看不出來嗎?!啊?王小麗!我陳銀天就他媽是個死同性戀!我喜歡的是男人!男人!”他流著淚卻釋懷的笑著對她說,“你恨我吧,我對不起你是真的。但一開始錯的是你,是你自己作的孽。彆忘了當初你有多麼的固執和瘋狂,你的控製欲呀……害……我也有責任的……我們都活該!”
在那一夜間瘋了兩個人。
陳銀天把離婚協議書拍在桌子上,晚上一句話都沒說,甚至分房就寢。也就在周二的中午,他收拾好所有的行李走了人。
她哭了,擦了淚後,便想得越多,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鄭泰的錯,她必須開始行動了,因為某人已經對他們的婚姻造成了危害。
“下班後,我進入那間小黑屋翻了過去,就一直藏在他的家裡,盯著他,等他回來。趁著他忙活的機會,往他的牛奶裡到了全部的安眠藥,我攪拌了很久,碾了很久,當時緊張的要死。可是後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隻是睡了一覺就沒醒過來了,大概是死了吧。我便把那麵牆給封上,帶著行李搬了家。當你們找到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預想到了這種情況。害~人嘛,哪兒有不為生活買單的。我隻是恨呀,沒能把陳銀天這個賤人一起弄死!”
王小麗自願認罪認罰,但在最後,她的眼裡沒有一絲的懺悔,而是溢出了不可控製的怒氣。
“她真是個瘋子。不過那個陳銀天那小子連人都算不上!”
諾糯雙手插著褲兜,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望向外麵:“她有躁鬱症。不是瘋子,是精神病患者。”
“哦是嗎?那也沒差呀!”
“誰告訴你。確切的說,瘋子是思想中的瘋狂者,而精神病患者則是精神上的被束縛和控製。完全不一樣的好吧?”
何晨妍瞄了她一眼,“切~這麼有文化,顯著你了。”
“你這話沒錯。我花了這麼多年就學了這麼點兒東西,你說我要是不拿來裝逼,那不就等於白學了嗎!”
“你。瘋子!”
“也沒錯,因為我的思想臨近癲狂。”諾糯故意眯著眼睛,改變腔調就是為了捉弄何晨妍一把,“我就是個瘋子。”
何晨妍嫌棄的一手推開她:“滾呐!神經病吧你!彆靠近我,我可不想被你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