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在演一出戲,觀眾則是她心底的那個人,而台詞已經也在心裡重複了前遍萬遍。可是最後她卻對著所有圍觀者宣告—我並沒有想好結局該如何,抱歉。換作誰都會覺得她這人精神失常。
要是她不是乾這行的,且不擅長於這領域的話,那說不定她早就會被拉走,而且還會被關在精神病院裡,成為慘淡的一生。很幸運,一個對自己心裡知曉產生障礙的人能如此的了解其他人的心理,也可謂是難得。她克服了一切,爬到今天這一步,是她應得的。
“不必擔心我是瘋子。我眼中的你正如你眼中的我。”那一天,就在何晨妍第一次說諾糯是瘋子時,她是這樣解釋的。而當時,何晨妍也隻是吐吐舌頭回了她一句,“難怪囉,原來我也不正常。”
“瘋了吧你!現在才多少時間呀?來這麼早?”諾糯本來在前幾分鐘還躺在床上的。
就在下一秒她無意地轉了個身,睡意朦朧的睜開了眼睛,感覺奇怪,床邊好像站著一個人正在看著自己。又或許不是人,沒準隻是個夢而已。可直到那模糊的人影子越來越近,甚至發出了腳踏木板的動靜,她猛然驚醒了。
不知是否算件好事的。幸好的是她一睜眼看到的並不是鬼,但不幸的,那是比鬼還可怕的人。
“何晨妍!你神經病呀!”諾糯對著站在她床頭的何晨妍罵道。
何晨妍其實也沒想靠得這麼近的,她本來還打算著直接開燈讓諾糯醒來,卻沒算到這黑天瞎火的連自己都摸不到開關。好在諾糯睡覺不拉窗簾,月光也給力,定睛一看,燈就在她的床頭。
便躡手躡腳的過去,正伸手去勾呢,結果不妙……諾糯提前醒來了。彼此尷尬的對視了那麼一秒,隨後某人爆發的大喊了。
何晨妍聳聳肩,抓住那根繩子,哢擦一拉,燈亮了。諾糯剛睡醒的麵貌被何晨妍看得透透的,心裡經不住地感歎著:“原來她一直都是素顏呀,這皮膚狀態也太好了吧,為什麼連毛孔都看不見!”
被吵醒的諾糯卻怒目圓瞪的打量著她:“你到底要乾嘛!”
“我……來你家玩呀……”
諾糯拿起手機,懟回去,“淩晨三點?!你數星星呢!!”
“上次你還六點鐘跑我家來呢!我叫你自然醒,是你自己說自己醒得就是這麼早的,怎麼?就不能允許我也起這麼早嗎?”她就是單純的記仇,要是平時能直接睡到正午。昨晚更是九點鐘沒到就睡了,目的是為了早上二點多出發到這兒來吵醒諾糯,好報了上次那個未了的大仇。
諾糯遇到她這樣的神經也隻能自認倒黴,倒頭栽進被窩裡,不想受乾擾並祈禱能夠再次重返夢鄉。何晨妍可不樂意,一把將她拽起來,大吵大鬨著:“起來!天亮了,你給我起來!不許睡!”
奈何諾糯意誌堅決,打死不起,她越想越氣了。放手後,又沒安好心的走到床頭邊,再次拉動開關,燈滅了,又拉一下,亮了,真好玩,這樣瘋了般的連著操作了一分鐘。哢噠哢噠的拉扯聲和忽明忽暗的環境,諾糯受不了了,妥協的爬了起來,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
用著最強烈的脾氣大喊著:“哎呀!你信不信我打你呀!真火了我!”
何晨妍不動了,諾糯的反應很大,她意識到自己玩過火了。緩緩鬆了手,玩得有多嗨,慫得就有多快。
諾糯起身從衣櫃裡抱走了一條毯子,她把門帶上走向了客廳,留著何晨妍一個人在房間裡鬨。其間一句話也沒有對何晨妍說,卻讓她心生懊悔,自己這次真的欠了,過分得已經到了被迫鵲巢鳩占的地步了。
她本來是不好意思上床的,但最後懷著那一顆滿是歉意的心一頭倒在了諾糯的硬床上。睡得板正,甚至淺淺的發出鼻息聲。
等著天亮,卻已經是十點鐘了。
何晨妍醒了,才發現臥室的燈開了一個晚上。她伸手拉住繩子,哢噠一聲,窗簾迎進來的光線似乎比開了燈的房間更要明亮一些。她看著那條與房間搭配剛好的手編燈線,最前端隱隱綁著一小段絲綢,上麵還留了一個規整的手寫字—雅。
何晨妍猜測著大概是因為她怕黑才會這樣設計房燈的開關吧。她也隻在小時候住過的土坯房見過這樣的開關,如此再次見麵卻是在這樣的地方,著實讓她有些驚喜了。
她出了房門,輕輕攆上門,再悄悄的潛入客廳。隻見諾糯蜷縮著身子閉著眼,原來她是到這兒來睡了呀。但明明還有一間房,她為什麼不睡哪兒呢?房門是鎖著的,何晨妍不由地想著也許裡麵是她的秘密吧,便在路過時忍住好奇也不會刻意去觸碰門把手,尊重且自然,這大概才是對的。
何晨妍走到了諾糯的身邊,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看著熟睡的她。似乎她的臉有些紅漲了,與往常的粉嫩有些不同,不禁皺皺眉拂手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
“嘶~?這麼燙?不對吧。”
她輕輕拍了拍她,聽見她發出一絲不舒服的回應,“嗯……”
似乎得出了一個結論—諾糯發燒了。
“你家裡有退燒藥嗎?”她也是糊塗,都知道病人不想說話了,卻還在問。
“該死!”何晨妍罵著,不得已出門去了。
她逢人便問著,一路都是問過去的。她去了藥店買藥,去了早餐店買早餐,去了菜市場買回食材。看來客人要當一次主人了,出來混遲早要還,上次諾糯也是如此的,這次就該輪著她了。
何晨妍提著大包小包回來,打開微信看著那條諾糯特意留下的門鎖密碼,一通點擊,進了門。估計在何晨妍三點左右闖進她家給她製造麻煩時,諾糯應該是後悔過了的。
她先給她進行物理降溫,端來一盆水為她擦拭著滾燙的體膚。感覺無形間能看見被高度的體溫蒸發住的水汽,一邊擦著又一邊輕輕的湊過去為她吹了吹。
“你真有福,我還沒有這樣伺候過誰呢。”像在自言自語般的對著迷糊的她說著。
不光如此,燒水,喂藥,甚至還講起了小故事,全是平時看起來最不可靠的何晨妍同誌乾的好事。
好不容易。諾糯終於睜開了眼,腦袋卻依舊不清醒,仿佛在做夢般的突然雙手伸過去捧住了何晨妍的臉頰。
她紅潤著臉龐,眼裡還包裹著一層透明的淚,傻而癡的望著何晨妍,直著舌頭,說著含糊不清的胡話:“你總於可能到我地悶裡來了……”
何晨妍聽她說話都疑惑了,完全沒聽清。用著萬能的回答,點頭回應著:“嗯。是呀……”
她鬆開剛還在擠弄她臉龐的手,然後又抱住了她,回過來與她對視上一陣兒。看得唯一清醒的人心裡犯羞了起來,何晨妍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接著諾糯的嘴唇忽然就往何晨妍的一邊紅臉上輕輕的觸了觸,搞得何晨妍的腦筋都冒出了頭皮之外,她腦子一懵,沒準是她在做夢吧。
何晨妍看著眼前啥都不清楚的諾糯,迷迷糊糊的倒下去繼續睡了起來,隻留下她一個人摸著自己那邊已經變得不一樣的臉,進行了愚蠢的如動物般的想象:“她是在親我?不不不……沒準隻是不小心碰了我吧……萬一就是吻我呢!沒準是打算親我嘴呢,因為腦子泛笨然後偏了位子呢?!”
紊亂且無處縈繞的自我理解,何晨妍壓根無法冷靜下來:“她不會……就是彎的吧!可我問過她的耳環,她不會撒謊的呀……等等!她當時好像也沒說清呀!”
回憶一遍當初的真心話大冒險,諾糯可沒有任何直接的回答關於此方麵的問題。
“對呀……”何晨妍正在與自己進行協調,或是說服自己接受現實,或是遐想一個現實來讓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