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諾糯一手不太穩地搭在何晨妍的肩臂上,她拖著她好不容易到了宿舍。諾糯的身子是軟的,要不是何晨妍還支撐著她的話,她早就癱在地上,融成一灘液體。
何晨妍雙手猛有勁兒地扶著那可憐的受苦人,方便穩著她,倆手沒空,最後選擇用腳踹了門。力氣適當,不然這老門可就壞了。
一進門。哆哆嗦嗦的一人帶著另一人亂著腳走了幾步,在摔在地上前,何晨妍把諾糯隨手丟在了床上,這算是最明智的做法了。即不會導致雙方共傷,也保全了諾糯的安危。
而此刻,諾糯難受得隻想吐,但更為難受的是她吐不出來。這就導致何晨妍剛才那一摔反而幫了她一把,成功將諾糯胃裡麵的東西給摔出來了。
她蹣跚地爬起來,眼裡也根本看不清東南西北,直接抱起她自認為是垃圾桶的東西就吐。
何晨妍一轉身的功夫,諾糯便勾腰稀裡嘩啦的。她睜著眼睛一看,好家夥,這哪是垃圾桶呀,這是她放在床邊地上的包。更何況裡麵還有東西呢。她的身份證、充電器,甚至是證件,身家性命全部都給擱裡麵了。
她驚得出於本能的朝她嗬斥道:“誒!你乾嘛?!”
諾糯吐完後緩緩立腰抬頭,她迷糊的眼向過何晨妍。沒開口隻是恍恍惚惚的一直看著她。何晨妍看著她的嘴角吐得都還殘留了不少不可多看的嘔吐物,反應過來便拿了包紙,上前蹲下給她擦了擦嘴。
一邊擦著還一邊忍氣抱怨著:“害~我還沒這樣照顧過誰呢!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你,況且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諾糯難受得麵色蒼白,唇色也不如往日那麼紅,看上去就像從過山車上剛下來的菜鳥。
她沒有說什麼。何晨妍也不多說了,反正也沒人聽她說。
諾糯躺下,捏捏眉心緩了緩。
何晨妍則閒不了了。她聞著那股刺鼻的味兒,戴上她曾在箱子裡翻找過的手套和昨天剛放入櫃子的口罩,隨後打直手臂將包帶進了廁所。
嫌棄至極地伸手進去,從一灘嘔吐物間拿出她所有的東西後,那觸感就像在撫摸稀泥。又趕忙把惡心的全都倒進廁所一並衝掉。接著開始清洗她的身家性命,以及那個不想再要的包。
她看著這堆爛攤子,越發火大,這不能要了,那個也未得幸免。悠長的刻意長歎:“害—!”
諾糯拱手對著她喊:“抱歉~!我會賠的!”
她一把丟掉手上的活兒,像個及其厭煩家務的怨婦一樣跑出來,對著她,“你,折現!”
“行。”
在諾糯爽快的答應後,何晨妍直接把包給丟進了垃圾桶裡,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剛好有理由挑個新款式了,更況且還不是自己買單。這樣一來,反而覺得心情舒暢不少,畢竟她早就想換掉那個包了。想到這地步,便衝著諾糯笑笑,像一副抓住財神爺的傻樣。
諾糯撐著手坐起起來,吐後倒清醒了不少。她說她想洗完澡再睡覺,何晨妍也要洗,正好撞一處要“打架”。
何晨妍推翻她的理由是,“你這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呢!怎麼洗?!”
諾糯反駁:“剛吐過,還不讓人洗澡不是!你壓榨呢!這套在我們國家可是行不通的。讓開,我先洗澡去,你斷後就是。”
“這麼晚了,你先休息著吧。我真該洗洗了,你看看我身上都有味兒了,而且我忙了一天不就該洗洗汗嗎?不然黏糊糊的,睡不著。還是我先。”
爭個誰先去都爭半天的倆人,心眼子都不大,但也都算不上什麼大度的好人。
諾糯直接煩了,提出:“一起唄!吵半天的功夫倆人都洗完了。走!”
她之所以對於兩個人一起洗澡不會感到羞恥會是另一種不快的感覺,是因為她是北方的,還是澡堂子熟客的那種程度。但是何晨妍不行,感覺自己接受不了那種在彆人麵前□□全身的感受,便退一步,主動放她走,“算了算了,你先去吧。趕快的!”
諾糯一臉無語的甩過去,走幾步進了廁所,結果剛脫完下身,忽而想起自己的一條手臂不能碰水。
“……”
她開門光露出腦袋,喊著:“何晨妍……”
“又怎麼了!”
“那個……我手臂上有傷,能幫幫我嗎?”
何晨妍走來要推門,諾糯覺得她明白自己需要的幫忙是哪個具體的事情,便讓了她,直到她轉身關門後。便有了尖叫,“啊—!”
“怎麼了?”她觀摩著此情此景,哪怕身處其間,也不知她為什麼要嘶喊。
何晨妍背對著她,甚至都上手捂住了眼,她埋下頭,說,“你沒穿褲子!還有褲子裡麵的那啥……也沒穿?”
“……你洗澡還穿褲子呀?”
倆人都不在同一頻道上。一個無所謂的認為這都是常事,又沒什麼。而另一個則羞恥的滿臉甚至脖子處都是被煮熟那般的紅。
“你不是讓我幫你上藥嗎?”
“誰叫你上藥了?我叫你進來是讓你幫我洗澡的!”這次厚臉的人倒換成諾糯了,反而叫何晨妍變得不好意思。
何晨妍不肯轉身,諾糯二話不說懶得跟她廢話了,直接上手把她帶了過來,麵對著她。她用手擋住,那諾糯就把她的手拽下來按住不讓她有機會抬手。她把眼睛閉上,諾糯就對著她好言好語地說,“你要是再不趕快的,我們今晚就這麼耗著,那咱倆同歸於儘,你也彆想洗。”
不對,這壓根就不是好言相對,而是赤裸裸的威脅。
何晨妍覺得她無理取鬨,閉眼沒占理地反駁:“你……你……你這是強製行為!我應該具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諾糯似乎也意識到了此刻的她不是病人,反倒像個流氓。也沒有說話了,而是轉過身去直接擰開了花灑,甚至連自己的上衣都沒有脫。
忽而有那麼一瞬間的意識,她會覺得眼前的人是某個人,並自然的對她做出從前那樣非常平常的事情和要求。但在她拒絕自己,隨後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她,她永遠也不會是她,她也永遠不會再這樣的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這一刻,她心裡湧上了說不上來的心情。大概是沉重的,但並非是傷心。傷心能通過哭泣或是其它的方式宣泄出來,而這不同,那近乎是由一塊巨石壓在胸口的痛感。這種痛楚是無法發泄出來的悶氣,壓在胸口慢慢吞噬人的趣味,加之還會給人帶來寧靜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