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敞開大衣坐下來,段鵬飛遞過來酒杯,訕笑道:“子煜,你這些年也不常回來,人黎鳴每年還回來兩次看看,跟我們聚聚。今天你得補上啊!”
確實如段鵬飛所說,林子煜出國學習前前後後5年時間,除了兩年前一點手續的問題,短暫回來了一段時間,其他時間,即便寒暑假,也都在澳洲度過。
至於沒有回國的其他原因,他不便說,更羞於啟齒。
接過了酒杯,他解釋道:“啊,在那邊我們有個樂團,假期活動比較多,一直也就沒回來。”
薑世博伸來酒杯:“這麼多年你一直還在弄你的樂團呢。佩服,這些年一直還在堅持,我那吉他早喂了灰了,初中以後再也沒摸過。”
林子煜端起酒杯,隨聲應承道:“嗯,是啊。”跟他碰了杯子,淺淺喝了一口。
放下手臂,林子煜把酒杯斜斜地握在在手掌裡,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杯壁,遊走的思緒。
“人子煜可鐘情那雙簧管呢。人大學自己楞是自己作主,把就專業給改了,後來自己選學了西方音樂史。又吹了四年。我說啊他要是將來愛上誰,那決對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邊說著話,黎鳴邊舉起左手拾指朝上點著,強調他對這一點的篤信。
幾人都隨著笑,林子煜也不辯駁,由著黎鳴說笑。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睡過的女人數數從這能排到你們家小區門口啊。”段鵬飛嘲笑地打趣他道。
黎鳴擺擺手:“這說什麼呢,又往我身上扯。哪有那麼多。不過給你們看這幾張照片,是我新交往的,那個得很。”又不懷好意的挑了下眉。
黎鳴聊天的話題扯來扯去,總會最終繞到女人的身上,畫風愈聊愈大膽且露骨。
他打開相冊後把手機推到段鵬飛和薑世博麵前,自己則端起酒杯,眼睛朝外張望。
林子煜不作聲,他不想參與到黎明那種低趣味的話題裡,起身來準備到外麵抽煙打發時間。
在情感以及與異性接觸方麵,他始終保持著疏離和克製。
“唉唉,你們看吧台,清純玉女。”黎鳴眼神在吧台處停留,隻要在外麵,他一副隨時狩獵的姿勢。
段鵬飛和薑世博轉過頭,看順著他的目光方向巡去。
“那個,一身黑色機車裝,颯。個子高,臉蛋美,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好駕馭,性.感溫柔可人,是我的款。”黎鳴嘖嘖道。
確實也如他所說,吧台處靠向他們一側,站著一個女孩,身材高挑,手正撫著坐在高腳凳上的女孩後背,低聲和她正說著什麼,像是在安慰。
坐著的女孩低頭垂眉,但從側臉可以看得出,應該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標致不俗,化著淡妝。表情上看,似是不悅,兩人交談不多,這女孩隻顧低聲嗚咽,像是在傾訴。
間歇時候,坐著的女孩端起酒杯,揚頭飲儘。
黑衣女孩按住她正要拿起的酒瓶,推遠了。強行著摻她起身,準備往外走。
“沒少喝啊。”黎鳴癡癡自語著,“這機會應該讓給我啊。看這姑娘,這身段。”他端起酒杯,喝下一口,喉結上下浮動。
“劉蕊,你自己站穩點。”扶著她的女孩儘量勉強著站直著身體,拖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的朋友,伸過手要幫她扣緊大衣。
兩人歪歪斜斜地出了酒吧門,冷風迎頭吹在麵上,讓人不禁瑟縮。
被叫作劉蕊的女孩一下子捂住口鼻,作嘔吐狀。掙脫了攙扶,跌跌撞撞地走向路邊,打算蹲下來。
好巧不巧撞到正在路邊抽煙林子煜,他這會正在發呆,也沒看到突然過來的人,那女孩一下子沒能忍住,胃裡的酒也多半吐在他大衣上。
她這朋友趕快跑過來抓住險些跌倒的女孩,見林子煜衣服還在的往下淌著汙漬,瞬間瞳孔地震。
林子煜也沒想到抽根煙的功夫,還能趕上這般運氣,一切發生的太快,得來不及反應。
原本冷漠的臉上泛起厭惡,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體的不潔感。現在從衣服向上散發著混合了胃液的紅酒的味道衝進鼻腔,讓他作嘔,緊蹙雙眉。
比起酒後失態,他更為厭惡的是,一個女孩喝得不省人事醜態百出,因何種原因他都不能接受。
他舉起雙臂,瞬間定住,手裡未抽完的煙蒂隨即掉落。
“抱歉抱歉,她真不是故意的,您這大衣我給您乾洗。”黑衣女孩一把摻住馬上就要坐到地上的朋友,一邊扭著頭向林子煜賠著不是。
“你說洗就洗嗎?”回答冷漠而厭棄。
聽他這麼一說,這姑娘也來了氣:“你這個人,有沒有點同情心,再說了,你看她走過來,你不躲的啊?”
你這朋友喝得跟個醉鬼似的,一猛子紮過來吐到我身上,你倒怪我沒躲開她?沒了天理了!林子煜心想。
但他沒心情跟她理論爭辯,此時的他滿心煩躁。
見眼前這位先生並未反駁,這女孩也自覺理虧,又換上歉意:“這麼著吧,如果不能洗的話,實在不行您這大衣錢我明天賠給您,但您看我這朋友她現在醉成這樣,您讓我先把她安置好。”說著伸手去招路邊駛過的出租車。車子靠邊停了,她扶著那朋友坐到後排座椅上,伸手去掏自己口袋。
還沒意會過來,手上就被塞了一張身份證,“這個給你,鳳翔路56號,你方便的時候來找我,我把衣服錢賠給你。”話音剛落,車門“砰”的一聲關閉。
出租車駛遠,林子煜拿著手裡的身份證,凝住眉翻轉過正麵,怔然:蘇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