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邸分前後二重院,前麵的院子住著主人,十二門的人住在後院,兩重院中隔著一道厚厚的牆壁,二重院的人不可隨意進一重院。
一座府邸井然有序,前後分明。
江不語引著沈笙往府內走去,一路上,見不到什麼人,處處乾淨無塵。
沈笙想起那座空蕩無人的府邸,好奇問女童:“你家裡怎麼看不見伺候的婢女婆子。”
“他們打掃過後就走了,不會逗留,院子裡的婢女也是待在院子裡,不會隨意走動。”江不語努力追上沈笙的速度,趁機打量對方,個高,身子纖細,五官端正,渾身散著正氣。
她的心裡,有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沈笙的想法卻是國師府邸規矩森嚴,堪比軍營。
營地森嚴,禁止隨意走動,國師府與軍營何異。
再看故作老成的小小孩子,沈笙哀歎一句,上前摸摸對方大大的腦袋:“明日你隨你阿娘來將軍府玩耍,我給你準備雙數的糖。”
江不語邁著步子,雙手背在身後,聞言後愣住了,“你是讓我去嗎?”
沈笙點點頭。
江不語又拿手戳戳自己的腦袋:“是我嗎?”
沈笙被她小臉上嚴肅的神情逗笑了,“自然是你。”
“好,我去。”江不語痛快地答應下來了。
沈笙不明白她為何多問一遍,隻覺得她認真肅然的模樣裡透著可愛,便沒有再問,下意識問起她們這些年的生活。
比如父親在哪裡。
江不語意外地看著她:“我們沒有父親,你不知道嗎?”
“為何沒有?”沈笙停下腳步,低眸看著麵色冷峻的女童,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她凝著女童發髻上灰色的絲絛,難不成就因為換了顏色,才覺得不對勁嗎?
昨晚的江不言不會用這麼嚴肅的表情,眼前的小孩五官似她,但舉止表情都很像阿奴。
“沒有就是沒有。”江不語凝著小小的眉眼,“我們不是尋常的孩子,你彆拿我們當作普通人。”
一番話逗笑了沈笙,不知為何,她覺得麵前的小孩用嚴肅來掩蓋自己心慌,“那說說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來自一個叫南河的地方……”
“南河離這裡遠嗎?”沈笙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南河究竟是什麼地方,從名字來推算,不過是南邊的河,並無特殊之處。
旁人說來便是虛幻的神話,而從眼前的江不言身上看到了現實性,好似就在眼前一般。
江不語歎氣,語氣故似老者,“你什麼都不知道啊,南河已經沒有了,千年前就已被毀了。”
稚嫩的孩童用最老成的語氣說起千年前的故事,怎麼看都很怪異,沈笙凝著她,沒有覺得怪異,認真說道:“千年前就沒有了,那你怎麼回事呢。”
“我們來自千年前啊。”江不語理所當然說道,“都毀了,不能住人,有人就送我們來到千年後。你是我……”
“沈笙。”一句呼喚打斷江不語的話。
兩人扭過頭去,阿奴一襲白色的大氅,朝她們走來。
阿奴皎白的麵孔,嘴角噙著笑,那抹笑容似有嘲諷似有玩味,看得沈笙渾身不自在。
“今日多謝你了,明日略備薄酒,還請國師賞臉。”沈笙紅著臉說出一句話,不知怎地,對上阿奴,舌頭都有些不聽話了。
阿奴上前,抬手摸摸江不語的腦袋,道:“回去玩兒。”
江不語看了眼沈笙,“那我明日去找你。”
“好。”沈笙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江不語跑開了。
空地裡隻餘兩人,兩人之間的距離忽而又被拉近了。沈笙目視江不語離開,放低聲音,問阿奴:“不言說你來自千年前。”
“小孩子的話你也聽,鬼故事書看多了。”阿奴直接否決了,麵前的沈笙似是不好糊弄,眼露狐疑,似在思考這番話的含義。
阿奴便說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不害怕了?”
“不害怕,隻是不讚同國師的做法罷了,遇事當正麵相交,何必背後使小手段。”沈笙坦言,更坦率地揚起了脖子,“我們當遠小人,親賢臣。”
阿奴聞言後卻摸摸自己的可憐的耳朵,回道:“回家玩兒去。”
“阿奴,我說真的,外麵對你的傳言很不好,我們可以改一改的。”
沈笙一張臉紅得滴血,但眼睛亮著去看向阿奴,“阿奴,我們成親,好不好?”
“你不介意江不言?”阿奴收了笑,臉上肅然幾分。
“不介意,我總覺得你們有很大的故事,若是可以,我願意聽一聽你們的故事。”沈笙微歎氣,“我如今不掌兵了,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也會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