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葉英的目光並不嚴厲,但被自來尊敬的師父兼大伯這麼看著,葉鏡池卻是有些撐不住,“哎呀,就是傻子要給某人隨禮當鄰居的事。”
他這話說得含糊不清,葉英同裴元縱是再聰明也想不到曲墨能在淩池意欲表白的時候說出些隨禮蹭飯當鄰居的話,故而莫名。
倒是淩池一聽便已知曉了緣由,見曲墨在葉鏡池說完後便翻身朝內不看他,眼中染了些許無奈笑意。雖不知兩人為何突然說起那事,但想來是葉鏡池戳破了他那句傻子的意思,叫曲墨驚著了。
“我同你道歉,是我不該那麼說。”他輕聲道著歉,眼神溫柔。
這屋裡原也沒有蠢人,隻他這一句,便知兩人想是有話要說,也就起身不在房裡待著了。畢竟這做長輩的,總沒有在小輩談情說愛時還在中間橫著不走看熱鬨的道理,何況是葉英同裴元這般性子。
“………你說我傻。”直到聽見離開的腳步和關門聲,曲墨方才萬分委屈地說道,仍不回身去看淩池,“還讓我把自己罵了一通。”
“是我不對。”好脾氣地將埋怨都應下,淩池在他身旁坐著,也不提當時分明是這人自己先罵的傻子。
“不要跟你做鄰居了。”彆彆扭扭地又扔出一句。唯曲墨自己心裡清楚,他不過是被往日說的那些傻話弄得發臊,一時半會兒的,沒好意思去看淩池。
左右他現下是重傷患,總有點特權在的。
“那住一屋好不好?”伸手替曲墨撥開因為流汗而有些貼在後頸上的發絲,淩池笑著給他送上台階,“說好了要一道吃飯的。一日三餐加宵夜,若叫我一人住偷懶落了哪頓,豈非虧了。”
他原想著等回去弄清楚爺爺同曲老將軍的恩怨後再將那些心意告知曲墨,現下既已將話說破,自是要將人先攏到自己身邊才是。
“……那我要點餐的。”沉默半晌,曲墨終於轉回身看向了淩池,那話便是應下的意思了。
他看著淩池因為這話將他的手指握進掌心,眼睛亮亮的。想著,這麼好的人往後便是他的了,心下高興,麵上也有些發紅。至於到時回了家如何去說,家中長輩又會否同意,卻不是他現下會去想的。
“都依你。”輕輕摩挲著那仍有些冰涼的手指,淩池眉眼溫柔,“可好些了?”
而後見曲墨輕嗯了一聲,方小心將人扶坐起來綰好發,解了已有些被冷汗濡濕的中衣。因著方才牽動傷勢生出的劇痛,現下這人身上又是一身冷汗,若不仔細擦淨再換身乾淨衣裳,怕是容易受涼。
左右都是這幾日做慣了的,熱水剛剛也被羅浮仙著人送來倒好了,擦拭一把倒也方便。
“淩池……”乖乖讓淩池替自己擦淨身體換上乾淨衣服,曲墨心下也沒什麼旖旎的想法,隻垂了眼眸神色黯然,“我會不會一直這樣……”
他前兩天看過自己的係統界麵了。
受了這一身的傷,如今他的藍條和技能都成了不能使用的灰色,再加上這說來就來的劇痛,他真怕自己這輩子都要在床上躺著。
葉家人都說那天晚上是他救了藏劍,但其實用出詭音那個技能的事他根本就沒有印象,那也不是他自己所創的曲子,而是係統暫借給他的。
他不知道子午時曆到底指的什麼時候,也不知道那個據說能打鬼王的醫家雲映遙是誰。但他想,大約是那時情況危急,所以係統才操縱他的身體並借用靈珠之力彈出了那曲堪稱恐怖的大殺招。
他知道那是在救他的命,不會不知好歹。
隻是,到底有些痛怕了……
“不會的。”仔細替曲墨係好衣帶又取了一床錦被堆折好塞到腰後讓他靠著,淩池仍舊握住他的手,柔聲寬慰,“等你能四下走動了,我們就啟程。隻要找到小叔,跪下也好磕頭也罷我總要求到他出手治好你的。”
“小叔好凶呢……”小聲嘀咕著,曲墨這話不像抱怨,倒有些像在同淩池撒嬌。
“到時我去求,你裝睡。”聞言,淩池低低輕笑了一聲,“左不過是罵兩句,總要看爹的麵子。”
左右他經年習武底子尚好,便是讓小叔抽上幾鞭子也算不得什麼,總歸不會要他這條命的。
待又說了幾句話,湯藥也涼得正宜入口,方才端與曲墨喝了。瞧著這人蹙著眉頭一口氣喝了乾淨,又拿茶水漱了口,方才取了靠背安置人躺下。
這湯藥裡原也有安神鎮痛的藥材在,曲墨喝完沒多久便有些困頓,閒聊的話也就說著說著便沒了聲,卻是又睡過去了。
淩池垂眸看著他安靜的睡顏,指尖輕輕描畫著那雙在夢中早已觸碰過千百回的漂亮眉眼,許久方才俯下身在那仍無多少血色的唇上落下輕淺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