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設局之事俏如來雖提了大致方向,但具體要如何施行還需再作考量。
因著先前是嶽靈休將殷若微帶來的苗疆,縱然雙極封磁石被毀時已知其真麵目,到底心中鬱悶一時難解,便不曾留下商討。而鴆罌*粟另有事情要告知淩池與曲墨,就也帶著兩人一道先離開了。
一路行至藥廬,曲墨原以為鴆罌*粟是要問他彆小樓夜眠症的治療進程,然進屋闔門後,卻隻見藥神自懷中取出一物遞予淩池,竟是他們方到苗王宮那日提及月泉淮時交與他的‘覓影珠’。
“這兩日夜裡此物莫名便會開始發光,戌時起子時消,明明滅滅不知為何。”兩人莫名神色中,鴆罌*粟解釋道,“吾想,許該交還於你二人。”
“發光?”聞言接過覓影珠,淩池亦覺奇怪,正想著淩將離那時隻說珠子消失便是已與小叔一界,可沒說什麼亮不亮的事,便見覓影珠竟當真如鴆罌*粟所言突然發起光來。而後一道光芒自珠中直衝而上,空中竟並排現出八個字來!
“所期將至,靜候…佳音?”淡淡將那八字念出,鴆罌*粟雖對如此奇象略感詫異,倒也不曾現出驚訝的神情來,隻想著,這兩日珠子突然夜半泛光鬨鬼一般讓人沒法子安心睡覺果然是有緣由的,就是不知所期二字到底指的什麼了。
倒是曲墨難得一看便明白了其中之意,立時高興地抱住淩池直笑,那模樣,便是比之拜入師門得贈太古遺音時的興奮也不相上下了。
“難得見尋悠這般模樣,想來是件喜事了。”鴆罌*粟這般說道,平淡語調一如即往。
“我與尋悠行至此界原是意外,途中又與小叔分開,想來字中所指應是不久便能重逢之意。”淩池回應的話語帶著笑意,隻是說到結論時稍稍有了一小會兒的停頓,“屆時…便能回家了。”
回家自是喜事,隻是卻也意味著與此界所識再無相見之日。總歸是付出過真心的情誼,縱然短暫,麵對彆離時也不是說不難過就真能毫無波瀾的。
儘管淩池不想讓這離彆的傷感過早展露人前,但鴆罌*粟既能在二十年前潛伏閻王鬼途升至恪命司且平安逃脫,其心思之細膩及對他人情緒的感知便不可謂不敏銳。
故而隻問:“可還回來?”
“我……”淩池一時語塞。
這種時候,說回來是騙人,說不回來是傷人,他哪樣都不想做。於是,平日裡活絡的腦子和嘴便像是驟然停擺了一般,吐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然而沉默便已是最明了的答案。
“……明日辰初過來。”於是鴆罌*粟看著這個相處短暫卻很得他喜歡的小徒弟說了個時間,“既然能留的時日不多,能學多少便看你自己的了。”
人與人之間總在經曆著聚散彆離,既然結局無法更改,那麼至少讓相處的時日不留遺憾。
“是!”
“這樣的話,那我明日就回埋霜小樓去?”曲墨問道。剛剛聽到‘可還回來’時他就已經從淩池身上下來了,他想,自己還沒同李劍詩與彆小樓說過會離開的事,無論如何,他總該親口與他們作彆。
而且他先前問過彆小樓,知其夜間感知如今堪堪恢複三成,如此算來,想要完全恢複至少還需一個多月。依淩家小叔的脾氣,定然是來了便要走,如此,隻能多彈一日是一日了。
“晚些吾同嶽靈休說一聲,明日陪你走一趟。”微微頷首做了安排,便是知道很快就要彆離,鴆罌*粟也仍舊不曾多做挽留,“回去吧,今日早些休息。”
他是個無趣的人,也不習慣表達自己的情感。
所以…就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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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發生之事不少,淩池昨夜又受了傷,故而彆過鴆罌*粟,倆人便徑直回了客房沒再繞道去彆處。隻是一路行來,淩池卻少見的有些沉默,這種情況甚至一直持續到了他們回到客房關上門。
卸下琴囊置於琴架上,曲墨看著離開藥廬後不知想到什麼以致突然失了喜意甚至有些過於安靜的淩池心下不明。眨眨眼挨著坐到了桌旁,曲墨支手撐著臉頰看著他家羊咩咩那張微皺了眉的俊臉,伸出食指在那眉心揉了揉。
“心情不好嗎?眉頭都皺起來了。”
“就是…覺得有點擔心。”輕歎了口氣,淩池握住那隻手包入掌中輕輕摩挲,緩聲解釋道:“此界太危險了。等我們一走,想來到時師父又是孤身一人獨住,他不會開口留下嶽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