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任飄渺周身氣息瞬變!
目光儘處,飄渺劍意籠罩,竟是風雲為劍,黃沙為劍,蒼天為劍,九地為劍!舍棄佩劍無雙,撚指萬物,隻為成就真正無雙一劍!
“月泉淮。接吾……劍十三!”
臨戰悟道,萬物為劍。伴隨著無可預測的變化,任飄渺指間劍十三應時而出,直逼月泉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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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淮此生可謂少年得誌順風順水,武學天賦之高,已到了旁人需練數年的劍法在他手中數十日便可功成的地步。
故而,他百餘年間勝績無數,敗績卻寥寥無幾。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曾覺得除卻年少時流落鯨吸海島與迦樓羅神鳥爭奪神滿果時且敗且戰鑽研劍招的那段時光,似乎無論高句麗、日本還是大唐,都已沒什麼值得他放在眼裡的對手了,可渡法的出現卻打碎了他的驕傲,讓他曾經的狂妄仿若一個笑話。於是他在憎惡與癲狂的情緒中千百回地想著如何扳回一城,如何讓那和尚隻能匍匐於他腳下,結果卻是還未再往便已失去了全部的可能。
這一敗便成了他的心魔,讓他竟也開始怕輸。
而這一點怕,更是成了他輸在任飄渺劍十三下的引子,一招臨陣頓悟之劍,便又叫他徹底敗了。
他仿佛回到了那棵結滿神滿果的鯨吸海樹,隻不過這一回,守樹的迦樓羅是他,而那搶走了神滿果(勝果)的少年則成了任飄渺。
“可惜。”縱然得勝且又悟得新招,任飄渺臉上卻仍不見喜意,開口之言竟似還帶了兩分不儘興。
“可惜什麼。”想做之事沒做成,還在人前敗下陣來,月泉淮胸中怒氣本就愈發暴漲,偏又見任飄渺贏了也不歡喜還說些風涼話般的詞語,不由冷笑。
“若是你能全心專於劍道,或許吾會舍不得殺你這個世間少有的對手。”任飄渺淡淡答道。
他這話顯然出自真心,卻莫名透出些冷嘲熱諷的味道來,落在旁人耳中,難免覺得是在陰陽怪氣。唯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戰他雖勝卻仍有遺憾。
隻先前甫一交鋒,他便知道月泉淮與任飄渺頗有相似之處,但又確實截然不同。
和天分不夠勤奮來湊的招式不同,那樣的劍招必定出自極高的天賦與悟性,那種感覺庸人不會明白。但劍道之於任飄渺從來高於一切,縱是朝聞道夕死亦無悔,月泉淮的劍中卻有太多雜念。
頂峰之戰,誰怕死誰先輸。
所以他是在為自己可惜,可惜月泉淮不能擯棄一切雜念與他傾情一戰不死不休。否則,那將會是件多麼令人愉悅暢快的極樂之事。
可惜,真真是太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聞言,月泉淮大笑,心中殺意再難壓抑,“想殺老夫,小娃兒你還不到火候!虹汲大法——”
事已至此,什麼謀劃策略都被怒氣衝腦的擁月仙人拋到了九霄雲外,也不管周遭仍有諸多高手在場,隻想吸乾了任飄渺的修為將這張礙眼的冷臉踩在腳下方能撫慰所受之辱。
然而這次,他的“神功”居然失靈了。
“怎麼回事?!”月泉淮臉色驟變。
他覺察到了功法的不對之處。
他分明還是同往常一般運轉心法,但最初吸取到的內力在入掌的那刻居然驟然消散,下一瞬,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修為的流入了。
“這一戰,任飄渺大感暢懷。也不枉費…吾這一隻束身蠱了。”負手而立,任飄渺見此情形竟是全不訝異,而他話中透露之意更是叫人心驚。
束身束身,顧名思義修束己身不借外力。
顯然,他一早知道了月泉淮的底細。
“蠱…劍……你究竟是何人?!”隻這一句,月泉淮便已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手中之劍上,陡然大怒,內力驟發,寶劍瞬時崩毀。
然麵對擁月之怒,眼前對手卻隻悠悠一句,揭明身份:“耶~神蠱溫皇在此候教了。”
而後劍意乍散,原本銀發雪氅相貌冷俊的任飄渺竟是瞬間變了模樣,手中名鋒化作羽扇,黑發藍衫文士裝扮,俊美麵容溫文爾雅,眉眼間帶魅含笑儘是風流多情之相。
全然陌生的相貌名姓,透露出一切的不同尋常,而偏在此刻飛身落於戰台對擁月左右成包圍之勢的數道身影更是隱隱透出種劍拔弩張的意味來。
“有勞好友。”李劍詩握劍在手盈盈一笑。
“是曲尋悠找你們來對付老夫的。”怒氣到了極點,月泉淮反倒冷靜不少。
“聽聞舍弟多得擁月仙人關照,李劍詩總要答謝一二。”李劍詩微微勾唇,巧笑焉焉。
“你們算計老夫。”望著眼前諸多麵孔,又見連不遠處那些所謂雜魚對此情形都全不訝異,月泉淮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至此,他終於意識到,自他再三聽聞任飄渺之名並生出興趣那一刻,便已落入這場為他精心布置的殺局之中了,“連你也是。”
他狠笑著看向執劍落於神蠱溫皇身後半步的隨風起,目光陰冷。
而收錢辦事的殺手迎著目光半點不覺虧心,麵上帶笑,語調一如往常:“人客倌放心,隨風起向來收錢辦事。先前吾未胡言誆你,那現下收了你的錢,也會好好替你收屍。”
“做夢!”狠狠吐出兩字,月泉淮亦知情況不妙,心念一轉,指尖銀芒驟然射出朝幾人攻去。
卻是,月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