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曲墨這頭倒不曾走得太遠,隻同淩池跟著淩晚鏡尋了處清淨無人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說說。”
“是這支筆……”將一直隨身帶著的謫仙筆交與淩晚鏡,曲墨一問一動縮得像隻鵪鶉,沒敢多話。
他這般,隻能累淩池紅腫著半邊臉,仔細將來由分說了清楚:“那日我們隨謝前輩他們去捐毒找昭明殘片,結果在渾邪王地宮撿到了這支玉筆。當時謝前輩和夷則都曾查看過,皆說並無靈息感應,應是支普通玉筆。不曾想,它竟在流月城潰散時起了反應,還帶我們越了界。”
他沒說將筆帶出是因著曲墨喜歡,隻將自己也一道攬了進去,又說當時檢查過。這般,縱是淩晚鏡生氣也不至於將火都撒在曲墨身上。
隻是他這番話說完,淩晚鏡竟沒指著鼻子罵他們亂撿東西,隻是複又問了句:“確定是它?”
“是。”曲墨點點頭,原想說出他們幾番穿越還有淩將離出現之事,卻不知為何話到嘴邊竟莫名成了彆的,“當時我身上除了它,隻有師父給的琴。”
這倒不是曲墨故意要瞞,就是也不知怎的,腦子和嘴它突然就對不上號了。
幸而淩晚鏡也不打算深究。
“罷了,確定與否試試便知。”將玉筆浮於掌心,淩晚鏡正要注入靈息一試真假,便瞧見曲墨直盯著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怎麼,怕我拿了不還你?”
“不是不是!”將腦袋搖得像隻撥浪鼓,曲墨急急辯解,“這支筆原就是要給小叔的,反正我們拿了也用不了。就是…能不能一個月後再試?”
將謫仙筆交給淩晚鏡本就是係統給他的任務,他自也巴不得趕緊交了任務回家。隻是…他答應了給別小樓治夜眠症,如今夜間感知方才堪堪恢複四成,若能再有一個月,或許便能痊愈。
花滿樓那時是生了意外不得不走,如今到了別小樓這,他總歸是希望能善始善終的。
“理由。”淩晚鏡抬眼看他,原本浮於掌心的謫仙筆到底是落了回去。
“是我想再多留些日子。”淩池慣來心細,眼見淩晚鏡手中動作,便知隻要尋個稱心順耳的理由這事就算成了,“小叔,此界藥草與我們那處多有不同且效用顯著,我想儘可能多帶些此地獨有的藥種回去,想來爺爺同孫爺爺都會高興的。”
而他尋的理由也確實讓淩晚鏡容了他些時日。
“二十日,不能再多了。”
儘管仍是不夠曲墨想要的一個月,但淩池明白這已是他家小叔看在爺爺麵子做得讓步了。
“多謝小叔。”
話說到這般原已是極好的結果了,然淩晚鏡看了眼手中謫仙筆想了想,再開口卻是對的曲墨:“我素來不白受旁人東西,你既要將這筆給我,那便提個條件。隻要不過分,我便替你辦了,算是扯平。”
雖說加了句不能過分,但以他如今的能為,劍聖都能生拿丹藥功法造出一個來,這話也同隨曲墨開口要價沒什麼分彆了。
“啊?”曲小郎君聞言卻是一愣,眨巴著眼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應該先把任務攻略找了,“啊,是有個事。淩池說小叔您特彆會掙錢,那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才能在幾年時間裡掙夠十二萬兩黃金。”
欠金十二萬的門派任務他看一眼煩一次,若能趕緊解決,簡直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至於直接讓小叔給他十二萬金還債這種可能性他想都沒想過,畢竟以他對坑爹係統過往務實作風的了解,不勞而獲得到的結果絕對是個坑。
他是絕不會傻乎乎一腳踩進去的。
而淩晚鏡乍聽曲墨想憑一己之力賺夠十二萬金竟也沒罵他白日做夢:“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難不成曲家竟敗得要你這小輩想法子填窟窿了?”
在他看來,就曲墨這腦子,與其費心費勁教掙錢,倒不如他直接給了更省心,就當錢貨兩訖。隻是這事得問清楚,怎麼想,曲家都不至於到這份上。
“不是啦……”曲墨自然不能說這是係統給的坑爹任務,便將當時情形複又說了一遍。
“就是…之前我問師父怎麼就他建了萬花,也不見邱前輩建個純陽宮什麼的,師父說建穀的十二萬兩黃金是他跟人借的。那做徒弟的怎麼都得幫幫忙吧。可這麼多錢我又不能跟家裡要……”
“白幕生讓你幫他掙銀子還債?”淩晚鏡微眯了眼。
“絕對沒有!”眼見淩家小叔因著那些話冷了臉,曲墨腦中警鈴大作,趕忙還了自家師父清白:
“師父隻是說他欠人錢,還是先生做保借的,彆的什麼都沒說。是我覺得,萬一債主上門要債師父還不上,萬花連地皮都被收了,穀裡那麼多人豈不是得喝西北風。那我要是努力掙夠銀子,為這份還債大計做點貢獻,說不準師父一高興能讓我隔三差五在摘星樓上看看花海彈個琴什麼的。”
他一股腦的將原因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直到四周冷空氣終於散了些,方才暗自鬆了口氣。
然淩晚鏡聽了這些話,卻隻覺自己久經他哥菩薩聖光傷害的人生觀再次受到了白癡光環的衝擊,好半晌方才發出了‘關切’的問候:
“………你…是不是腦子不大好。”
“小叔,尋悠也是好心。”淩池知道係統的事,自也知道曲墨有多為難,便幫忙圓了話,“何況,這筆債還是六師叔做的保,總歸早些還了的好。”
“他腦子不好,你也昏頭了?”眼見先前分明還有點腦子好似沒受他哥影響的便宜侄子此刻竟也一臉認真,淩晚鏡隻覺自己連腦殼都開始疼了,“白幕生不清不楚地說自己欠債,他聽了就信是他傻,你難道就沒想過去找白小六問問從哪弄的錢?”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幾輩子不得好死,這輩子還淨遇上這種糟心玩意兒。
“就…也沒來得及問。”雖挨了訓,淩池也隻好脾氣地笑笑。畢竟他總不能說自己最初聽了這事也是全沒放在心上隻當曲墨在開玩笑,前不久才剛知道竟是真的,“不過我猜大抵是蘇先生幫的忙。”
自然他猜蘇洐沚也不是無的放矢。
畢竟遍觀他六師叔和幕生叔叔左右,除了蘇先生這位淮王,其他的不是沒錢就是交情不到這份上。雖不知以幕生叔叔和蘇先生的交情為何是六師叔做保,但靠譜些的猜測也就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