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府外與尋常人家辦喪事的場麵大抵相同。
可進到這府內,暫且撇去那怪異的門童和欲言又止的伊家家主於一旁不談。
這裡麵並無一派悲痛萬分,痛哭流涕之相,甚至一襲白喪幡都看不到,相反的卻是異常的安靜。
這份詭異的平靜中時不時的從府中深院處傳來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誦經聲。
若是尋常人家路過聽著這聲,必定是認為其主人家請來高僧法師為死去的靈者超度,祈禱其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可傾嫿卻不這麼認為,那誦經聲忽高忽低,似乎刻意的在躲避著什麼。
“阿淩小心些,這伊府內並不像表麵那麼平靜。”傾嫿小聲說道。
不待阿淩回應,傾嫿便微笑著回頭看了眼他,又迅速把頭扭了回來,隨即臉上的笑容儘失。
就在她扭頭的那一瞬間,瞳孔中映出了伊潤坤那扭曲的不成人樣的臉,癡呆似的咧著個嘴傻笑,條條細紋爬滿他的眼角。
就那麼短短幾秒,傾嫿竟感覺到了些許頭皮發麻,這伊潤坤果真不正常。
傾嫿反應迅速,一把抓住阿淩的手腕,將他往自己身旁帶,自己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至伊潤坤身旁。
此時的伊潤坤又是一副喪親悲痛的模樣,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若不是傾嫿親眼所見,定認為這位伊家主是位實實在在的重情重義之人。
傾嫿定了定心,如今還不是與這伊潤坤翻臉的時候,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伊家主,請節哀。”
伊潤坤歎了口氣,擺了擺手,一語不發。
傾嫿接著說道:“伊家主可介意我二人往貴府深處探探?”
聽到此言,伊潤坤突然直起身子黑沉著臉,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傾嫿的雙眸。
她沒感覺錯的話,這伊潤坤貌似動了殺意。
傾嫿默默在袖中捏緊了臨霜。
誰料,這伊潤坤接著眼珠一轉,冷笑一聲,開口道:“無妨,二位請自便。老夫還有點事情要先去忙了,稍後老夫再來尋二位。”
傾嫿微微傾首,雙方互相欠了欠身後,伊潤坤轉身離去。
伊潤坤離開後,阿淩剛想開口說話,傾嫿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豎著貼住了阿淩的唇瓣,那嘴唇軟軟的,溫熱的。
刹那間,阿淩僵了一下:這是......碰到了?
傾嫿餘光盯著伊潤坤離開的方向,邊小聲開口:“噓,小心講話。現在不還是懈怠的時候。”
阿淩注視著她的臉,輕輕點頭。
傾嫿這才鬆開手,拉著他的手腕繼續向前走。
“剛剛為何突然猛的將我往你身旁拉,可是察覺到哪不對勁了?”阿淩回頭又看了看伊潤坤離開的那條走道。
傾嫿在前方慢慢走著,時不時伸出手指在木柱上一抹,收回時,手指上赫然沾著少許白色粉末,“這伊家家主...不,是這整個伊府都不對勁。很複雜,總之得萬分小心,提著心走。”說完,她輕輕朝指尖吹了口氣將粉末吹散。
阿淩:“好。”
偌大的伊府像是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傾嫿二人兜兜轉轉來到了一閣宇前。
這閣宇坐落在伊府一偏僻的犄角旮旯處,雖是偏房,但其依舊寬敞氣派。
這樣一座建築立在這兒實屬紮眼,他二人走進細細琢磨,卻發現這房門已有好些裂痕,大門密封著,門框上貼了一道道黃符,舊的已經皺皺巴巴仿佛隨時就要脫落,新的如昨天剛貼上去似的。
傾嫿的直覺告訴她,這閣宇內似乎鎮壓著一個難纏的東西。
屋外牆角堆著一小小的土堆,土堆旁立著一掃帚,掃帚頭上有些新掃落的蜘蛛網。
這看上去已經荒廢多時的房屋,竟也有人打掃?
正當傾嫿與阿淩二人細細打量這座閣宇時,其木門幽幽地打開了個小口,一陣刺骨的寒風從中湧出。
霎時,四周變得昏暗,烏雲黑壓壓的一片。這風中似乎有個女人,當風吹過二人身旁時,如同有一隻女人的手輕輕地撫過他們的臉頰,抓住他們的衣擺。
一段詭異的抽泣聲後,冒出了一個女人聲:“又來了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聽聞,傾嫿立即拔出臨霜,劍尖直直地指著那木門,心中暗想:想必這出聲的源頭就是這伊府種種怪相的謎底了。
她激將道:“想不到如今鬼怪竟也如此藏頭露尾,估計怕是隻能打打口舌之戰了。”
傾嫿的臨霜在昏暗中一下一下的閃著寒光,她心中拉起十二分的警戒,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阿淩則躲在傾嫿的身後,兩隻手緊緊的抓著其裙擺:“眼下是敵暗我明,該如何?”
傾嫿頭也不回,用手輕輕拍了拍阿淩的手背似是安撫,答道:“還不知我的激將對它起不起作用,先不慌,且看這邪物有何動作。你在我身後躲好,我定護你周全。”
風越吹越淒涼,四周安靜的隻能聽見彼此的心。
聽見傾嫿的聲音,那女鬼愣了愣:“‘藏頭露尾’?你們當真不曉得我為何落得如此?”
傾嫿依舊持著利劍,語態輕蔑:“真是稀奇,怎麼,你的名號婦孺皆知麼?在我看來,跟那些個孤魂野鬼沒什麼區彆。”
聽到回答,那女鬼稍稍平複了些:“你們.…..當真不是那伊狗派來鎮壓我的?”